回帖:我的母亲
胡亚民
母亲刘姓,名兆珍。1920年生。1941年与父亲结婚,2000年去世。母亲与父亲一辈子相敬如宾,相依为命。整整一个甲子,真正的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特别在晚年母亲更是与父亲形影不离。父亲离开一会儿,她就说:“你家老子呢?”同样,母亲离开一会儿,父亲就问:“你家妈妈呢?”
60年来,我的母亲从来没有与我父亲吵过架,没有红过脸。我们的大家庭是8口之家,缺衣少食的现象可想而知。我们经常跟母亲讲等我们长大了拿到钱一定好好孝顺她老人家。母亲听了这些话以后只是笑。她说我将来只有享你们老子的福,哪能享你们的福?我活着只要不拖累你们就行了。果真他老人家最后从发病到去世不到8个小时。根本不让我们在她的身边尽一点孝道。她是在我的小妹妹家去世的。在临终前一天,还主动帮助小妹妹家干活,帮她的外孙女卖奖券和兑奖呢。
60年中,可能除了最后10年父母亲在经济上稍微好一点,其它50年父母亲的生活是艰难的,甚至是困苦的。
我出生时可能父母亲的生活不太困难,但父亲在1940年就秘密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奉党之命与母亲一起到周陈庄搞地下工作。用敌人的话来说,他是共产党的坐探。母亲不是共产党员,对父亲的一些具体活动细节可能不清楚,但对父亲的为人肯定是很清楚的。在那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闹革命的年月,母亲要为父亲担多少惊、受多少怕呀!
我幼年的事肯定是记不清的。依稀记得解放前有一年父亲又不知被什么人抓走。长大了听父亲说那是新四军为了遮人耳目,故意把他和一些人抓去,是在白色恐怖下的一种特殊的联络方式。那时全家只有父、母、我和大妹妹四个人。父亲被抓走的原因,母亲毫不知情,全家都很伤心。母亲和我,还有大妹妹晚上坐在家中相对而哭。其它的事我一点也记不得了。
我记得有一年冬未春初,母亲带着我到地里挑野菜。我不记得当时我多少岁,只记得我玩到河坎下面去—厂,四周不见人。找不到母亲,又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急得大哭。我还记得幼小时候母亲带着我到农家罱河泥浇的泥滩上捡螺蛳,以及在人家下秧敬“秧母神”时按地方风俗大家一起抢祭祀用秧饼的情景。
等到我记事时,已经是土地改革以后了。父亲在周陈庄当医生,救死扶伤,为老百姓服务,不以盈利为目的,因此一家生活困难。我记得我8岁那年(1950年)家中没有粮,吃皮糠、吃观音粉。
我记得土地改革时分田老百姓在地里钉木牌(界牌)的情景。我们全家分得5亩6分地。当时我的父亲和母亲一起像农民一样起早摸黑下地劳动。我的父母亲从来没有做过农家活,但当时要下秧、栽秧、踏车(车水)、锄草、割稻、掼把……。我还记得在我读书时,母亲带着我下地打圩岸。
互助合作时期,父亲在联合诊所工作,收入微薄,每月少到只有3—5元钱的收入。我记得我上小学欠学校学费,上初中回家拿不到伙食费。小学时中午回家没有饭吃,连稀饭都没有喝的。全家8人每人只能舀一碗菜汤喝,母亲喝在最后。8个人每人稍微多舀一点,锅里就没有了。母亲连菜汤也喝不成,常常挨饿。所以母亲有胃病。
母亲天天都在挣工分以减少家庭困难,母亲什么活都干。有时不分白天黑夜,通宵达旦。没有人说母亲不是一个劳动妇女。只要农村妇女干的活儿,没有一样她没有干过。
小时候家中很难吃到零食,好不容易熬到中秋,父亲买一块小月饼回家,用刀切成八小块,每人分得一小块士我们这些小孩把自己的那一小块吃掉以后,母亲的那一小块还没有吃。母亲又把它拿出来分给我们吃。
后来条件好了,母亲还是很节约。儿女们不回家,她是舍不得买荤菜吃的。即使偶尔买了肉煮好了也是自己不吃,挟给你、挟给他。她热爱子女,经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母亲最喜欢我。上学时每次我从学校回家,参加工作后每次从工作岗位回家,母亲都为我洗衣服。2000年春节,我又回家。这是妈妈在世的最后一个春节。她老人家还要为我洗衣服。我说:“妈妈呀!你这么大的年纪还为我洗衣服,我要折寿,我要短命呀!”母亲说:“亚民呀,为你洗衣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