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帖:谭知礼哀词
楩楠豫章,材之良者也,不可以其夭于斧斤,而等之樗栎也;五谷,种之美者也,不可以其伤于蟊贼,而谓之不若荑稗也。吾友谭知礼,是不失节于逆臣,痛愤主辱而死、追赠延康殿学士谭公世绩之族侄也。
知礼生长市廛间,本碌碌读书,从众为举子事。一日,闻武夷胡先生来寓衡山,慨然束书,登堂拜伏,请受业焉。退居近便地,扫除前日气习,抱《春秋》经三传,阅《资治通鉴》,未几文定先生殁,知礼乃去。
既而委妻以事亲,遗二稚子,来居萧寺读书,不舍昼夜。以坏器盛粗饭菜羮而食①,知礼益僝然,若不胜衣。宏尝闻之,曰:"何苦如是!""我为必得计也。"宏曰:"世俗纷华,盖有命焉,其可必乎?"礼笑曰:"世路纷华,不足以立身事亲,我之意惟有读圣人书,求圣人之道,庶几其可。然而知礼愚,欲苦②形清虑,磨以年岁,必欲见圣人之道,然后归耳。不如是约,恐资釜尽,则不足以成吾志。"宏因赞之曰:"是在我者,真可以得。子其勉之!"知礼益自信,时朋侪亦有为是念者,不能如知礼之坚决必求也,则有以浮言揶揄之者,知礼不为动,其志益励。不幸其亲病,知礼归,不及见其亲之终也。先时揶揄之者,悻然以不孝为知礼罪,且播之乡曲。呜呼!匡章,通国谓之不孝,而孟轲氏独礼貌之者,以其志之无罪也。今观知礼之志,加于章子一等矣,遭是名也,可谓不幸,非惟是之不幸也,未及终丧,旋又身死焉。
呜呼!使知礼而不死,则充其志崇大业,庸讵知其不可以为济生民之津筏乎?庸讵知其不可以为荐之神明徳盛而充天下乎?夫人欲以如是一身而事其亲,天下孰能加焉?噫!受命之穷,其重不幸也。虽不得见其成,而原其志,即其根种,乃五行之秀,天地之英也。彼纷纷之诽谤,岂能揜铄其精神而诬蔑之哉!
后二十年,二稚子长者夭,少者颇能忆其父事,固穷事母孝,以读书立身。来拜且泣曰:"自先人重遭不幸,其孤不肖,至今未有铭文。知先人者,惟先生在,敢以请。"宏曰:"是诚在我,我其可辞!"
铭曰:周公而上,大道行;孔圣、孟氏而下,大道不明,仁义充塞。千百五年有二程,天下诸方见者,教育各有成。惟我先君子,挺然后生,知之以闻。晚岁卜居衡山之下,慕而后者有如君,不幸短命死。苗而不秀,知者悲辛!
题吕与叔中庸解
靖康元年,河南门人河东侯仲良师圣自三山避乱来荆州,某兄弟得从之游。议论圣学,必以《中庸》为至。有张焘者,携所藏明道先生《中庸解》以示之,师圣笑曰:"何传之误,此吕与叔晚年所为也。"焘亦笑曰:"焘得之江涛家,其子弟云然。"按河南夫子,侯氏之甥,而师圣又夫子犹子夫也。师圣少孤,养于夫子家,至于成立。两夫子之属纩,皆在其左右,其从夫子最久,而悉知夫子文章为最详。其为人守道义,重然诺,言不妄,可信。
后十年,某兄弟奉亲,南止衡山,大梁向沈又出所传明道先生《解》,有莹中陈公所记,亦云此书得之涛。某反复究观词气,大类横渠《正蒙》书,而与叔乃横渠门人之肖者。征往日师圣之言,信以今日己之所见,此书与叔所著无可疑,明甚。惜乎莹中不知其详,而有疑于行状所载,觉斯人明之书,皆未及之语耳。
虽然,道一而已,言之是,虽阳虎之言,孟轲氏犹有取焉。况与叔亦游河南之门,大本不异者乎!尊信诵习,不敢须臾忘勇哉。
莹中之志,某虽愚,请从其后。
题司马傅公帖
愚晚生于西南僻陋之邦,幼闻过庭之训,至于弱冠,有游学四方,访求历世名公遗迹之志。不幸戎马生于中原,此怀不得伸,久矣。今获观文正司马公、献简傅公书、诗十有二纸,反复诵玩,亦足以见君子之交,虽相称誉,必以情实,无朋党比周之意也。哲庙之初,拔茅连茹,以其汇征,故元祐之政,斯民鼓舞。乃有立党论以排君子者,遂使神州陆沉①,衣冠蹙于江左。孰能反斯道,任如文正、献简者之人,以佐天子,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祖宗之境土乎?堂堂大宋,必有人焉!
《易》曰:&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