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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胡宏--《知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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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 发表于: 2014-02-26
  
胡子知言序 
 知言,五峰胡先生之所著也。先生諱宏,字仁仲,文定公之季子也。自幼志於大道,嘗見楊中立先生於京師,又從侯师圣先生於荆门,而卒傅文定公之學。优悠南山之下餘二十年。玩心神明,不舍晝夜,力行所知,親切至到,析太極精微之蘊,窮皇王制作之端,综事理论一原,貫古今於一息,指人欲之偏以見天理之全,即形而下者而發無聲無臭之妙。使學者驗端倪之不远,而造高深之無極。體用該備,可舉而行。晚歲嘗被召旨,不幸寢疾,不克造朝而卒。
  是书乃其平日之所自著。其言约,其義精,诚道學之樞要,制治之蓍龜也。然先生之意,每自以為未足,逮其疾革,猶時有所更定,蓋未及脱稿而已啟手足矣。
  或問於栻曰:論語一書,未嘗明言性,而子思中庸,獨於首章言之。至於孟子,始道性善。然其為說則已簡矣。今先生是書於論性特詳焉,無乃與聖賢之意異乎?栻應之曰:无以異也。夫子雖未嘗指言性,而子貢盖嘗識之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是豈真不可得而聞哉?蓋夫子之文章無非性與天道之流行也。至孟子之時,如楊朱、墨翟、告子之徒,異說并興。孟子懼學者之惑而莫知所止也,於是指示大本而極言之,蓋有不得已焉耳矣。又况今之異端直自以為識心見性?其說诪張雄誕,又非當時之比,故高明之士往往樂聞而喜趨之。一溺其間,則喪其本心,萬事隳弛。毫厘之差,霄壤之謬。其禍蓋有不可勝言者。先生於此又烏得而忘言哉!故其言有曰:“誠成天下之性,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動。”而必繼之曰“心妙性情之德。”又曰“誠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乎。”而必繼之曰“惟仁者為能盡性至命。”
  學者誠能因其言而精察於視聽言動之間,卓然如夫心之所以為妙,則性命之理盖可默識。而先生之意所以不異於古人者,亦可得而言矣。若乃不得其意而徒誦其言,不知求仁而坐談性命,則几何其不流於異端之歸乎!
  栻頃獲登門,道義之誨,浃洽於中,自惟不敏,有負夙知,輒序遗书,貽於同志。不韪之罪,所不得而辭焉。  門人广汉张栻

宋吴儆題五峰先生知言卷末 
 右五峰先生知言一書,傳于世,實甚久。凡後學之自伊洛者皆知,敬信服行,如洙泗之有孔氏,而吾鄉學者或未見焉。某受此書于南軒先生,謹諉諸同志汪伯虞锓木,以廣其傳。異時吾黨之士有文詞者、有學問者、有才有智而可與立事者,有剛正不撓、恬退有守、温厚而寡過者,皆知以此道見終身根本之地,如萧何之守关中,寇恂之守河内,则庶幾乎知所税駕。不然吾懼其終身之無所歸也。 竹洲文集卷七

宋真德秀跋胡子知言稿 
 孟子以知詖淫邪遁為知言,胡子之書以是名者,所以辨異端之言與吾聖人異也。杨墨之害不熄,孔子之道不著,故知言一書於諸子百家之邪說,辭而闢之,極其詳焉。蓋以繼孟子也。學者诚能深味其指,则於吾道之正且大,異端之偏而小,若辨白黑,若数一二矣。 蕭君定夫以其所藏真稿示余,敬拜而書其後。
[ 此贴被胡志盛在2014-02-28 19:21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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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14-02-26
天命
  胡子曰:誠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乎!惟仁者為能盡性至命。
  静觀萬物之理,得吾心之说也易,動處萬物之分,得吾心之樂也难。是故仁智合一,然後君子之學成。
  觀日月之盈虚,知陰陽之消息。觀陰阳之消息,知聖人之進退。
  士選於庠塾,政令行乎世臣,學校起於鄉行,財出於九賦,兵起於鄉遂,然後政行乎百姓,而仁覆天下矣。
  生刑輕,則易犯,是故教民以無恥也。死刑重,則難悔,是绝民自新之路也。死刑生刑,輕重不相縣,然後民知所避,而風化可興矣。
  自三代之道不行,君臣之義不明,君诱其臣以富貴,臣干其君以文行。夫君臣相與之際,萬化之原也。既汩其利矣,末流其可禁乎,此三代之治所以不復也。
  堯、舜、禹、湯、文王、仲尼之道,天地中和之至,非有取而後為之者也。是以周乎萬物,通乎無窮,日用而不可離也。释氏乃為厭生、死,苦病、老,然後有取於心以自利耳。本既如是,求欲無弊,其可得乎!
  爵位儀章,德之飾也。有德,則為等威,君子之所欲。無德,則器物而已矣,君子賤焉。
  陰陽之升降,邪正之内外,一也。是故仁者雖切切於世,而亦不求之必行也。
  寒暑之始终,天地之始終也。
  拘於耳目聞見者,众人也,无典章法度者,释氏也,安得其心徧該流通與論性命之理而反之正哉!
  一裘裳也,于冬之時舉之,以為輕,逮夏或舉之,則不勝其重。 一絺绤也,于夏之時舉之,以為重,逮冬或舉之,則不勝其輕。夫衣非随時而有輕重也,情狃於寒暑而亂其心,非輕重之正也。世有缘情立義,自以為由正大之德而不之覺者,亦若是而已矣!孰能不狃於情以正其心,定天下之公乎!
  見善有不明,則守之不固。或懾於威嚴而失之,或没於情恩而失之,或亂於精微而失之,或汨于末流而失之。伟哉,孟氏之子!生世之大弊,承道之至衰,蕴經綸之大業,進退辭受,執极而不變,用極而不亂,屹然獨立於横流。使天下後世晓然知强大威力之不可用,士所以立身,大夫所以立家,諸侯所以立国,天子所以保天下,必本諸仁義也。偉哉,孟氏之子!
  義者,權之行也。仁,其審權者乎。
  道充乎身,塞乎天地,而拘於軀者不見其大,存乎饮食男女之事,而溺於流者不知其精。諸子百家億之以意,飾之以辨,傳聞襲見,蒙心之言。命之理,性之道,置諸茫昧則已矣。悲夫,此邪說暴行所以盛行,而不為其所惑者鲜矣。然則奈何?曰在修吾身。
  釋氏定其心而不理其事,故听其言如该通,徵其行則顛沛。儒者理於事而心有止,故内不失成己,外不失成物,可以贊化育而與天地參也。
  自反則裕,责人則蔽。君子不臨事而恕己,然後有自反之功。自反者,修身之本也。本得,則用無不利。
  有毁人敗物之心者,小人也,操愛人成物之心者,義士也。油然乎物各當其分而無覓者,君子也。
  知人之道,驗之以事而觀其詞氣。從人反躬者,鲜不為君子。任己蓋非者,鲜不為小人。
  釋氏直曰吾見其性,故自處以静,而萬物之動不能裁也。自處以定,而萬物之分不能止也。是亦天地一物之用耳。自道參天地、明並日月、功用配鬼神者觀之,則释氏小之為丈夫矣。其言夸大,豈不猶坎井之蛙歟?
  仁者,天地之心也。心不盡用,君子而不仁者,有矣。
  萬物備而為人,物有未體,非仁也。萬民合而為君,有一民不歸吾仁,非王也。
  天命為性,人性為心。不行己之欲,不用己之智,而循天之理,所以求盡其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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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身
  胡子曰:修身以寡欲為要,行己以恭儉為先,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
  道不能無物而自道,物不能無道而自物。道之有物,猶風之有動,猶水之有流也,夫孰能間之?故離物求道者,妄而已矣!
  釋氏之學,必欲出死生者,蓋以身為己私也。天道有消息,故人理有始終。不私其身,以公於天下,四大和合,無非至理;六塵緣影,无非妙用,何事非真,何物非我?生生不窮,无断無滅,此道之固然,又豈人之所能為哉?夫欲以人為者,吾知其為邪矣。
  道非仁不立。孝者,仁之基也。仁者,道之生也。義者,仁之質也。
  未能無欲,欲不行焉之謂大勇,未能无惑,惑不苟解之謂大智。物不苟應,務盡其心之謂大仁。人而不仁,則道義息。
  强﹝暴〕感仁義而服者有矣,未聞以强〔暴﹞服强﹝暴﹞而能有終者也。
  孝莫大於宁親,寧親莫大於存神。神存天地之間,順其命,勿绝滅之而已矣。死生者,身之常也。存亡者,國之常也。興廢者,天下之常也。绝滅者,非常之變也。聖人制四海之命,法天而不私己,盡制而不曲防,分天下之地以為萬國,而與英才共焉。誠知興廢之無常,不可以私守之也。故農夫受田百畝,諸侯百里,天子千里。農夫食其力,諸侯報其功,天子享其德。此天下之分,然非後世擅天下者以大制小、以强制弱之謀也,誠盡制而已矣。是以虞、夏、商、周傳祀長久,皆千餘歲。論興廢,則均有焉。語绝灭,則至暴秦郡縣天下,然後及也。自秦滅先王之制,海内蕩然无有根本之固。有今世王天下,而继世無置錐之地者。有今年貴為天子,而明年欲為匹夫不可得者。天王尚焉,況其下者乎?是以等威不立,禮義難行,俗化衰薄,雖當世興廢之常,而受绝滅之禍也。其為不孝孰大焉!悲夫!秦、漢、魏、晋、隋、唐之君,真可謂居绝滅之中而不自知者也。是故大易垂訓,必建萬國而親諸侯,春秋立法,興灭國而继绝世。
  義有定體,仁無定用。
  道無不可行之時,時無不可處之事。時無窮,事萬變,惟仁者為能处之,不失其道而有成功。權数智術,用而或中則成,不中則败。其成败係人之能否,而權變縱釋不在我者也。豈不殆哉!
  天命不已,故人生无窮。其耳目、口鼻、手足而成身,合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而成世,非有假於外而强成之也,是性然矣。聖人明於大愉,理於萬物,畅於四肢,達於天地,一以貫之。性外無物,物外无性。是故成己成物,无可無不可焉。释氏绝物遁世,棲身冲寞,窥見天機有不器於物者,遂以此自大。謂萬物皆我心,物不覺悟而我覺悟,謂我獨高乎萬物。於是顛倒所用,莫知所止,反為有適有莫,不得道義之全。名為識心見性,然四達而實不能一貫。展轉淫遁,莫可致詰。世之君子信其幻語而惑之。孰若即吾身世而察之乎?
  先道而後言,故無不信之言。先義而後行,故無不果之行。
  陰陽成象,而天道著矣。剛柔成質,而地道著矣。仁義成德,而人道著矣。
  萬物生於天,萬事宰於心。性,天命也。命,人心也。而氣經纬乎其間,萬變著見而不可掩。莫或使之,非鬼神而何?
  法制者,道德之显爾。道德者,法制之隐爾。天地之心,生生不窮者也。必有春秋冬夏之節、風雨霜露之變,然後生物之功遂。有道德结於民心,而無法制者為無用。無用者亡[刘虞之类]。有法制繫於民身,而無道德者為無體。熱體者滅[暴秦之类]。是故法立制定,苟非其人,亦不可行也。
  学進,則所能日益。德进,則所能日損。不己而天,則所能亡矣。
  事成則極,極則變。物盈則傾,倾則革。聖人裁成其道,輔相其宜,百姓於变而不知。此尧舜所以為聖也。
  造車於室而可通於天下之險易,鑄鑒於冶而可以定天下之妍醜,蓋得其道而握其要也。治天下者何獨不觀乎此而反求諸身乎?是以一正君心而天下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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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14-02-26
陰陽 
 胡子曰:一陰一陽之謂道。有一則有三,自三而無窮矣。老氏謂“一生二,二生三”,非知太極之蕴者也。
  小道任術,先其得,後其利,智己而愚民者也。聖人由道而行,其施也博,其報也厚,其散也廣,其聚也多,貪慾不生而天下通焉。
  夫婦之道,人醜之者,以淫慾為事也,聖人安之者,以保合為義也。接而知有禮焉,交而知有道焉,惟敬者為能守而勿失也。語曰:樂而不淫,則得性命之正矣。謂之淫慾者,非陋庸人而何?
  變異見於天者,理極而通,数窮而更,势盡而反,氣滋而息,興者將廢,成者將敗。人君者,天命之主,所宜盡心也。德動於氣,吉者成,凶者敗,人者興,小者廢。天豈有心於彼此哉!謂之谴告者,人君覩是,宜以自省也。仁義服於吾身,是非明於吾政,雖四海沸騰,三光淪没,亦不足畏也已。若以天命为恃,遇災不懼,肆淫心而出暴政,未有不亡者也。
  物之生死,理也。理者,萬物之貞也。生聚而可見,则為有;死散而不可見,則為無。夫可以有無見者,物之形也。物之理,則未嘗有无也。老氏乃以有無焉生物之本,陋哉!天得地而後有萬物,夫得婦而後有男女,君得臣而後有萬化,此一之道也,所以為至也。
  井法行,而後智愚可擇,學无濫士,野无滥農,人才各得其所,而游手鮮矣。君臨卿,卿臨大夫,大夫臨士,士臨農與工商,所受有分制,多寡均而無貧苦者矣。人皆受地,世世守之,無交易之侵謀。無交易之侵謀,則無争奪之獄訟。无争奪之狱訟,则刑罚省而民安。刑罸省而民安,則禮樂修而和氣應矣。
  守身以仁。以守身之道正其君者,大臣也。漢、唐之盛,忠臣烈士攻其君之过,禁其君之欲,糾其政之缪,彈其人之佞而止已。求其大君心,引之志於仁者,則吾未之見也。惟董生其庶幾乎!
  道可述不可作,述之者天也,作之者人也。三王述之,五霸作之,其功德可考矣。
  深於道者,富用物而不盈。衛公子荆善居室,孔子何取焉?以其心不婴於物,可以為法也。夫人生於世,用物以成其生耳,其久能幾何,而世人馳騖不反也。
  “维天之命,於穆不已”,聖人知天命存於身者,渊源无窮,故施於民者溥博無盡,而事功不同也。知之,則於一事功可以盡聖人之蕴;不知,則一事功而已矣,不足以言聖人也。莊周乃曰“聖人之道,真以治身,其绪馀土苴以治天下”,豈其然乎?
  善為天下者務寝兵。兵,刑之大者耳。雖汉、唐盛主,禮樂廢缺,法令專行,是兵常興而未嘗息也。纪纲如是,而欲有三代之文章,其可得乎!
  有情無情,體同而用分。人以其耳目所學習,而不能超乎見聞之表,故昭體用以示之,则惑矣。惑則茫然無所底止,而為释氏所引,以心為宗,心生萬法,萬法皆心,自滅天命,固為己私。小惑難解,大碍方張,不窮理之過也。彼其夸大言辭,颠倒運用,白謂至極矣,然以聖人視之,可謂欲仁而未至,有智而未及者也。夫生於戎夷,亦间世之英也,学之不正,遂為異端小道。惜哉!
  聖人尚賢,使民知勸,教不能,使民不争,明善惡之歸,如日月之照白黑,然民猶有惑於欲而陷於恶。故孔子觀上世之化,喟然而嘆,曰“甚哉,知之難也。”雖尧舜之民比屋可封,能使之由而已,亦不能使之知也。夫人目於五色,耳於五聲,口於五味,其性固然,非外來也。聖人因其性而導之,由於至善,故民之化之也易。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夫可欲者,天下之公欲也,而可蔽之使不见乎?
  天地之生生萬物,聖人之生生萬民,固其理也。老聃用其道,計其成,而以不争行之,是舞智尚術,求怙天下之權以自私也。其去王事遠矣。
  時之古今,道之古今也。
  道者,體用之总名。仁其体,義其用。合體与用,斯為道矣。大道廢,有仁義。老聃非知道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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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惡
  胡子曰:寡欲之君,然後可與言王道。無欲之臣,然後可以言王佐。
  志仁則可大,依仁則可久。
  仲尼從心所欲不踰矩,可谓盡心矣。天即孔于也,孔手即天也。释氏無障碍,而所欲不能不踰矩,吾知其未見心之全也,猖狂妄行而已。
  有其德,无其位,君子安之。有其位,無其功,君子恥之。君子之遊世也以德,故不患乎無位;小人之遊世也以利势,故患得患失,無所不為。
  一嘘吸,足以察寒暑之變,一語默,足以著行藏之妙,一往來,足以究天地之理。自陋者,不足與有言也,自小者,不足与有為也。
  人雖備天道,必學然後識,習然後能,能然後用,用無不利,唯樂天者能之。
  有之在己,知之在人。有之而人不知、從而與人較者,非能有者也。
  水有源,故其流不窮;水有根,故其生不窮;氟有性,故其運不息。德有本,故其行不窮。孝悌也者,德之本歟!
  有是心則有知,無是心則無知。巧言令色之人,一失其心於浮伪,未有能仁者也。
  等級至嚴也,失禮樂則不威,山河至险也,失禮樂則不固。禮乎樂乎,天下所日用,不可以造次颠沛廢焉者乎!富可以厚恩,貴可以廣德,是君子之所欲。有求之而得者,有不求而得者,有求而不得者,命有定矣。信而不渝,然後能為君子。
  有為之為,出於智巧。血气方刚,則智巧出焉。血气既衰,則智巧窮矣。或知功之可利而锐於立功,或知名之可利而進以求名,或知正直之可利而勉於正直,或知文詞之可利而習於文詞,皆智巧之智也。上好恬退,則為恬退以中其欲;上好刚劲,則為剛勁以中其欲;上好温厚,則為温厚以中其欲;上好勤恪,則為勤恪以中其欲;上好文雅,則為文雅以中其欲,皆智巧之巧也。年方壯則血氣盛,得所欲則血氣盛,壯邁往失則血氣挫折,消懦而所為屈矣,無不可变之操也。無為之為,本於仁義。善不以名而為,功不以利而勸,通於造化,與天地相终始,苟不至德,則至道不凝焉。
  聖人不可得而見矣,其遗言猶龙之蜕,猶虎之皮。用其文章,猶足動觀聽,况能充其蜕,復其皮。得其精神以設施於天下,其撥亂興治如反覆手足。不得其道,與天下之人角智力者,嵲嵲乎殆哉!
  有聚而可見謂之有者,知其有於目,故散而不可見者謂之無。有實而可蹈謂之有者,知其有於心,故妄而不可蹈者謂之無。
  馬牛,人畜也。御之失道,則奮其角踶,雖有猛士,莫之敢撄,得其道,則三尺童子用之,周旋無不如志焉。天下分裂,兆民離散,欲以一之,固有其方,患在人不仁,雖與言而不入也。
  知幾,則物不能累而祸不能侵。不累於物,其知幾乎!
  郡縣天下,可以持承平而不可支变故,封建諸侯,可以持承平,可以支變故。
  自觀我者而言,事至而知起,則我之仁可見矣。事不至而知不起,則我之仁不可見也。自我而言,心與天地同流,夫何間之?
  處已有道,則行艱難險厄之中無所不利;失其道,則有不能堪而忿慾興矣。是以君子貴有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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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 发表于: 2014-02-26
往來
  胡子曰:或往或來,天之所以為道也;或語或默,士之所以為仁也;或進或退,臣之所以事君也;或擒或縱,兵之所以為律也;或弛或張,王之所以化成於天下也。
  释氏以盡虚空沙界為吾身,大則大矣,而以父母所生之身為一塵剎幻化之物而不知敬焉,是有间也。有间者,至不仁也,與區區於一物之中沈惑而不知反者何以異?
  性譬諸水乎,則心猶水之下,情猶水之澜,欲猶水之波浪。
  即物而真者,聖人之道也;談真離物者,釋氏之幻也。
  释氏見理而不窮理,見性而不盡性,故於一天之中分別幻華真實,不能合一,與道不相似也。
  當爵禄而不輕,行道德而不舍者,君子人歟?君子人也。天下之臣有三:有好功名而輕爵禄之臣,是人也,名得功成而止矣;有貪爵禄而昧功名之臣,是人也,必忘其性命矣,鲜不及哉;有由道義而行之臣,是人也,爵位功名,得之不以為重,失之不以為輕,顧吾道義如何耳。君天下,臨百官,是三臣者杂然並進,為人君者乌乎知而進退之?孟子曰:君仁,莫不仁。
  有善行而不仁者有矣,未有不仁而能择乎善者也。
  子思子曰“率性之謂道。”萬物萬事,性之質也。因質以致用,人之道也。人也者,天地之全也。而何以知其全乎?萬物有有父子之親者焉,有有君臣之統者焉,有有報本反始之禮者焉,有有兄弟之序者焉,有有救災恤患之義者焉,有有夫婦之別者焉。至于知時御盗如雞犬,猶能有功於人,然謂之禽兽而人不與為類,何也?以其不得其全,不可與為類也。夫人雖備萬物之性,然好惡有邪正,取舍有是非,或中於先,或否於後,或得於上,或失於下,故有不仁而入於夷狄禽兽之性者矣。惟聖人既生而知之,又學以審之,尽人之性,盡物之性,德合天地,心純萬物,故與造化相参而主斯道也。不然,各適其適,雜於夷狄禽兽。是異类而已,豈人之道也哉!是故君子必戒谨恐懼,以無失父母之性,自則於異類,期全而歸之,以成吾孝也。
  中者,道之體;和者,道之用。中和變化,萬物各正性命而纯備者,人也,性之極也。故觀萬物之流形,其性则異;察萬物之本性,其源則一。聖人執天之機,惇敘五典,庸秩五禮。順是者,彰之以五服,逆是者,討之以五刑。調理万物,各得其所。此人之所以為天地也。
  目之所可覩者,禽兽皆能視也。耳之所可聞者,禽獸皆能聽也。視而知其形,听而知其聲,各以其類者,亦禽獸之所能也。視萬形,聽萬聲,而兼辨之者,則人而已。覩形色而知其性,聞聲音而達其義,通乎耳目之表、形器之外,非圣人則不能與於斯矣。斯道不明,則中國冠带之君有時而為夷狄。杨朱、墨翟之賢而有禽兽之累,惟安於耳目形器,不知覺之過也。君子履安佚之地,當安佚之時,戒謹恐懼,不敢須臾怠者以此。
  君子畏天命,順天時,故行驚眾駭俗之事常少。小人不知人命,以利而動,肆情妄作,故行驚众骇俗之事必其无忌憚而然也。
  首萬物,存大地,謂之正情。備萬物,參天地,謂之正道。順秉彝,窮物則,謂之正教。
  道之明也,道之行也,或知之矣。變动不居,進退无常,妙道精義未嘗須臾離也。賢者之行,智者之見,常高於俗而與俗立異。不肖者之行,愚者之見,常溺於俗而與俗同流。此道之所以不明也,此道之所以不行也。我知聖人之行、聖人之見矣。不與俗異,不與俗同,变動不居,進退無常,妙道精義未嘗離也。參於天地,造化萬物,明如日月,行如四時。我知聖人之行、聖人之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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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
  胡子曰:仲尼之教,猶天地造化萬物,生生日新,无氣之不應,无息之或已也。我於季路而見焉。或曰何謂也?曰:子路衣敝缊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其質美矣。孔子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进之以仁也。季路终身誦之,力行乎仁矣。孔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至哉斯言!非天下之至誠,其孰能與於此?颜回欲罷不能,未至文王純一不已之地。孔子所以惜之,曰:未見其止也。止則與天為一,无以加矣。
  氣主乎性,性主乎心。心纯,則性定而氣正。氣正,則動而不差。動而有差者,心未純也。告子不知心而以義為外,无主於中而主於言。言有不勝則惑矣,而心有不動乎?北宫黝、孟施舍以氣為本,以果為行。 一身之氣,有時而衰,而心有不動乎?曾子、孟子之勇原於心,在身為道,虛物為義,氣與道義同流,融合於視聽言動之間,可謂盡性者矣。夫性無不體者,心也。孰能參天地而不物,关百聖而不惑,亂九流而不缪,乘富貴而能約,遭贫賤而能亨,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周旋繁缛而不亂乎!
  人皆有良心,故被之以桀、紂之名,雖匹夫不受也。夫桀、紂,萬乘之君,而匹夫羞為之,何也?以身不親其奉,而知其行醜也。王公大人一親其奉,喪其良心,處利勢之際,临死生之節,宜冒苟免,行若大鼠者,皆是也。富貴而奉身者備,斬良心之利劍也。是故禹菲飲食、卑宫室,孔子重贊之,曰:吾無閒然矣!富貴,一時之利;良心,萬世之彝。乘利勢,行彝章,如雷之震,如風之動,聖人性之,君子樂之。不然,乃以一時之利失萬世之彝,自列於禽獸,寧貧賤而為匹夫,不願王公之富貴也。
  以理義服天下易,以威力服天下難,理義本诸身,威力假諸人者也。本諸身者有性,假諸人者有命。性可必而命不可必,性存則命立,而權度縱釋在我矣。是故善為國者,尊吾性而已。
  君子有宰天下之心,裁之自親始,君子有善萬世之心,行之自身始。不然,則蕩而无止,不入於釋氏之绝滅,則入於老庄之荒唐。
  有德而富貴者,乘富貴之势以利物,無德而富貴者,乘富貴之势以殘身。富貴,人之所大欲,貧賤,人之所大惡。然因貧賤而修益者多,因富貴而不失於昏淫者寡,則富貴也,有時而不若貧賤矣。
  赤子不私其身,无智巧,无偏係。能守是心而勿失,然後謂之大丈夫。
  惟仁者為能所執無非禮,所行無非義。
  今之儒者移學文藝、干仕進之心,以收其放心而美其身,則又何古人之不可及哉!父兄以學文藝令其子弟,朋友以仕進相招,往而不返,則心始荒而不治萬物之成,咸不逮古先矣。
  學欲博,不欲雜;守欲约,不欲陋。雜似博,陋似约,学者不可不察也。
  修為者必有棄,然後能有所取;必有變,然後能有所成。虽天子之貴,不仁不義,不能以尊其身,雖天下之大,不仁不義,不能以庇其身,況其下者乎?
  魚生於水,死於水,草木生於土,死於土,人生於道,死於道,天經也。饮食、車馬、衣裘、宫室之用,道所以有濟生者,猶龟有蘋藻泥沙,草木有风雷雨露也。如使魚而離水,雖有蘋藻泥沙,則不能生矣;如使草木而離土,雖有風雷雨露,亦不能以生。今人也而離道,饮食雖豐,裘服雖鲜,車馬雖澤,宫室雖丽,其得而享諸?季世淫亂並興,争奪相杀,殄灭人倫。至於善良被禍,姦惡相殘,天下嚣然,皆失其所,則一人棄道崇物之所致也。有國家者戒之,戒之!
  養太子不可以不慎也,望太子不可以不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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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
  胡子曰:文王之行王政,至善美也,孟子之言王道,更詳约也。然不越制其田里,導之樹畜,教之以孝悌忠信而已。自五霸之亂以至於今,田里之弊無窮,樹畜之業不修,孝悌之行不著,忠信之風不立,治道日苟,刑罚日烦。非有超百世英才之君臣、与文王、孟氏比肩者,其孰能復之?養民惟恐不足,此世之所以治安也,取民惟恐不足,此世之所以敗亡也。
  江河之流,非舟不濟,人取其濟則已矣,不復留情於舟也。澗壑之險,非梁不渡,人取其渡則已矣,不复留情於梁也。人於奉身濟生之物皆如是也,不亦善乎!澹然天地之間,雖死生之變不能動其心矣。
  生本無可好,人之所以好生者,以欲也,死本無可惡,人之所以惡死者,亦以欲也。生,求稱其欲;死,懼失其欲。衝衝天地之间,莫不以欲為事,而心學不傳矣。
  行源之水,寒冽不凍;有德之人,厄窮不塞。
  以反求諸己為要法,以言人不善為至戒。
  行謹,則能堅其志;言谨,則能崇其德。
  下之於上德,不待聲色而後化。人之於其類,不待聲色而後從,禍福於善惡,不待聲色而後應。诗云: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人固有遠迹江湖、念绝於名利者矣,然世或求之而不得免。人固有置身市朝、心屬於富貴者矣,然世或捨之而不得進。命之在人,分定於天,不可變也。是以君子貴知命。知命,然後能信義。惟患积德不足於身,不患取资不足於世。
  執斧斤者聽於施绳墨者,然後大廈成,執干戈者听於明理義者,然後大業定。
  仁心,立政之本也。均田,為政之先也,田里不均,雖有仁心而民不被其澤矣。井田者,聖人均田之要法也。恩意聯属,姦宄不容,少而不散,多而不亂。農賦既定,軍制亦明矣。三王之所以王者,以其能制天下之田里,政立仁施,雖匹夫匹婦,衣一食,如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其於萬物,誠有調燮之法以佐贊乾坤化育之功,非如後世之君不仁於民也。
  桀、纣、秦政,皆窮天下之惡,百姓之所同惡,故商、周、刘汉因天下之心伐而代之,百姓親附,居之安久,所謂仁義之兵也。魏、晉以來,天下莫不假人之柄而有隳三綱之罪。仁義不立,綱纪不張,无以缔固民心,而欲居之安久,可乎?
  或問:周室衰,諸侯更霸数百年,及秦累世窮兵極勢而後定天下。天下已定,其十三岁而亡,何也?曰:秦之亡也久矣。秦自用孝公、商鞅之法,势日張而德日衰,兵日振而俗日弊,地日廣而民心日益散,秦之亡也久矣。然則賈生謂攻守之勢異,非歟?曰:攻守一道也。是故湯、武由仁義以攻,由仁义以守,漢、唐以仁義而攻,以仁義而守,子孫享之各数百年,蓋得其道也。曰:秦失其道,其能定天下,何也?曰:時也。六國之君,其愚又甚於秦,故秦能欺之,以僥倖一時之勝而亡立至矣。曰:然則汉、唐興義師,不五六歲得天下、定中国者数百年,季世一失其道而亡,如此其速,何也?曰:井法不立,諸侯不建,天下荡蕩无纲纪也。後世不改其轍,欲如周獲天年,終難矣哉!
  三代而後,漢、唐之盛,謂愛民而富民之君則有之,謂愛民而教民之君則未之有也。
  漢、唐以來,天下既定,人君非因循自怠,則沈溺聲色。非沈溺聲色,則開拓邊境。非開拓邊境,則崇飾虚文。其下乃有惑於神仙真空之術。曷若講明先王之道,存其心,正其情,大其德,新其政,光其國,為萬世之人君乎!後世必有高漢、唐賢君之聪明者,然後能行之矣。而漢、唐賢君志趣識量亦未易及也,可輕棄哉?又況三代之盛,王行一不義、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者,其仁何可及乎?人君,聯属天下以成其身者也。内選於九族之親,礼其賢者,表而用之,以聯屬其親,外選於五方之人,禮其英傑,引而進之,以聯屬其民。是故賢者,众之表、君之輔也。不進其親之賢者,是自賊其心腹也,不進其人之賢者,是自殘其四肢也。残賊之君,鮮不覆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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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物
  胡子曰:事物之情,以成則難,以毁则易。足之行也亦然,升高難,就卑易。舟之行也亦然,泝流難,順流易。是故雅言難入而淫言易聽,正道難從而小道易用。伊尹之訓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蓋本天下事物之情而戒之耳,非謂太甲質凡而故告之以如是也。英明之君以是自戒,则德業日新,可以配天矣。
  聖人理天下,以萬物各得其所為至極。井田封建,其大法也。暴君汙吏既已廢之,明君良臣歷千五百餘歲未有能復之者,智不及邪,才不逮邪,聖道不傳,所謂明君良巨也,未免以天下自利,无意於裁成輔相,使萬物各得其所邪。
  探視聽言动無息之本,可以知性,察視聽言動不怠之際,可以會情。視聽言動,道義明著,孰知其为此心?視聽言動,物欲引取,孰知其為人欲?是故誠成天下之性,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動,心妙性情之德。性情之德,庸人與聖人同,聖人妙而庸人所以不妙者,拘滯於有形而不能通爾。今欲通之,非致知,何适哉?
  至親至切者,其仁之義也歟,至通至達者,其義之理也歟!人備萬物,賢者能體萬物,故萬物為我用。物不備我,故物不能體我。應不為萬物役而反為萬物役者,其不智孰甚焉!
  行吾仁,謂之恕。操吾心,謂之敬。敬以餐吾仁。
  非性無物,非氣无形。性,其氣之本乎!
  释氏窥見心體,故言為無不周徧。然未知止於其所,故外倫理而妄行,不足與言孔、盂之道也。明乾坤變化、萬物受命之理,然後信六道輪迴之說,具詖淫邪遁之辭,始可與為善矣。
  氣之流行,性為之主。性之流行,心為之主。
  釋氏有适而可,有適而不可,吾儒無可無不可。人能自强於行履之地,則必不假释氏淫遁之詞以自殆矣。釋氏惟明一心,亦可謂要矣,然真孔子所謂好仁不好學者也。不如是,豈其愚至於无父无君,而不自知其非也哉?
  物无非我,事無非真。彼遗棄人間萬務,惟以了死生為大者,其蔽孰甚焉!
  氣感於物,發如奔霆,狂不可制。惟明者能自反,惟勇者能自断。
  行之失於前者,可以改之於後,事之失於今昔,可以修之於来。雖然,使行而可以逆制,則人皆有善行矣,使事而可以预立,则人皆有善事矣。惟造次不可以少待也,惟顛沛不可以少安也,則行失於身,事失於物,有不可勝窮者矣。雖强力之人,改過不憚,其如過之不窮何?是以大学之方在致其知。知至,然後意誠,意誠,則過不期寡而自寡矣。
  事之誤,非過也,或未得馭事之道焉耳。心之惑,乃過也。心過難改,能改心過,则無過矣。
  能攻人之實病至難也,能受人賁攻者為尤難。人能攻我實病,我能受人實攻,朋友之義其庶几乎!不然,其不相陷而為小人者,幾希矣。
  忌克之人,其可事乎?其急也,我諫我聽,我才我用。禍既息矣,我諫,謗也,我才,姦也,殺我必矣。有天下国家而如是,能傳之子孫者,未之有也。是故不忌不克,可以為君矣。諫不妄發,才不妄試,可以保身矣。
  喪之三年,盡生者之孝心也,於死者何加損焉?是故汉文雖有命短丧,我謂之天下之慈君,而汉景不服三年之喪,其為孝也薄矣。行而有悖於天,有累於身,雖有父令,不可從也。從之,则成父之小欲而隳父之大仁,君子不謂之孝。况三年之喪,仁人孝子所以事天成身之本,非父之所得令者乎?後世不罪漠景之薄於親,而罪漢文之慈於臣子,是未察乎丧服之志者也。
  欲大變後世之法度,必先大變人主之心術。心術不正,則不能用真儒為大臣。大臣非真儒,則百官不可總已以聽,而嗣君不可以三年不言,母后雖欲顺承天意,不撓外權,不可得矣。此不可不大变其本也。本正,則自身措之百官萬民而天下皆正矣。
  荀子曰:有治人,無治法。窃譬之欲撥亂反之正者如越江湖,法則舟也,人则操舟者也。若舟破楫壤,雖有若神之技,人人知其弗能济矣。故乘大亂之時必變法。法不變而能成治功者,未之有也。
  欲撥亂興治者,當正大綱。知大綱,然後本可正而末可定。大綱不知,雖或善於條目,有一時之功,終必於大網不正之處而生大亂。然大纲無定体,各随其時,故魯莊公之大纲在於復仇也,衛國之大綱在於正名也。仇不復,名不正,雖有仲尼之德,亦不能聽魯、衛之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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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華
  胡子曰:行紛華波動之中,慢易之心不生。居幽獨得肆之處,非僻之情不起,上也。起而以禮制焉,次也。制之而不止者,昏而无勇也。理不素窮,勇不自任,必為小人之歸,可恥之甚也。
  堯、舜以天下與人,而无人德我之望,汤、武有人之天下,而无我取人之嫌。是故天下无大事,我不能大,則以事為大,而處之也難。
  人欲盛,則於天理昏。理素明,則無欲矣。處富貴乎?與天地向其通。处貧賤乎?與天地同其否。安死顺生,與灭地同其變,又何宫室、妻妾、衣服、飲食、存亡、得丧而以介意乎?
  一身之利,无謀也,而利天下者則謀之。時之利,無謀也,而利萬世者則謀之。存斯志,行斯道,躬耕于野,上以奉祀事長,下以慈幼延交遊,於身足矣。易曰:不家食,吉。是命焉,乌能舍我靈龜而逐人之昏昏也?
  仁者,人所以肖天地之機要也。
  人之於天地,有感必應,猶心之於身,疾痛必知焉。
  物不獨立必有對,對不分治必交焉,而文生矣。物盈於天地之间,仁者無不爱也,故以斯文為己任,理萬物而與天地參矣。
  或問王通曰:子有憂疑乎?曰: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雖然,天下皆忧,吾独得不憂?天下皆疑,吾獨得不疑?又曰:心迹之判久矣,吾獨得不二言乎!或問曰:通有二言,何也?曰:仁則知通之言一,不仁則以通言為二。若心與迹判,则是天地萬物不相管也,而將何以一天下之動乎?
  天下莫大於心,患在不能推之爾。莫久於性,患在不能順之爾。莫成於命,患在不能信之爾。不能推,故人物内外不能一也。不能順,故死生晝夜不能通也。不能信,故富貴貧賤不能安也。
  事物屬於性,君子不謂之性也,必有心焉,而後能治。裁制屬諸心,君子不謂之心也,必有性焉,然后能存。
  不仁見天下之事大,而執天下之物固,故物激而怒,怒而不能消矣。感物而欲,欲而不能止矣。窮理盡性以成吾仁,則知天下无大事,而見天下无固物。雖有怒,怒而不遷矣。雖有欲,欲而不淫矣。
  莊周曰:伯夷死名於首阳之下。非知伯夷者也。若伯夷,可謂全其性命之情者矣。謂之“死名”可乎?周不為一世用,以保其身可矣,而未知天下之大本也。
  智不相近,雖聽言而不入。信不相及,雖纳忠而不愛。是故君子必謹其所以言,则不招謗誹,取怨辱矣。
  士學於文而知道,則關键節目之言未嘗不三復也,君學於政而知道,則幾會本原之事未嘗不三令五申也。知之,則因非而知是,不知,則指是以為非。
  人君盡下,則聰明開,而萬里之远親於袵席。偏信,則昏亂,而父子夫婦之間有遠於萬里者矣。人君欲救偏信之禍,莫先於窮理,莫要於寡欲。窮理寡欲,交相發者矣。去聖既遠,天下无人師,學者必因書記語言以知理義之精微。知之、則適理義之周道也。不然,則為溺心志之大穽矣。
  人盡其心,则可與言仁矣,心窮其理,则可與言性矣,性存其誠,则可與言命矣。
  敬則人親之,仁则民愛之,誠則鬼神享之。
  窮則獨善其身,達则兼善天下者,大賢之分也。達则兼善天下,窮則兼善萬世者,聖人之分也。
  或問人可勝天乎?曰人而天,则天勝。人而不天,則天不勝。
  學貴大成,不貴小用。大成者,参於天地之謂也。小用者,謀利計功之謂也。
  人者,天地之精也,故行乎其中而莫禦。五行,萬物之秀氣也,故物為之用而莫違。
  三王,正名與利者也,故其利大而流長。五霸,假名争利者也,故其利小而流近。
  形形之謂物,不形形之謂道。物拘於数而有終,道通於化而无盡。
  古之學者求天知,今之學者求人知。古之仕者行己,今之仕者求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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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
  一氣大息,震荡无垠,海宇變動,山勃川湮,人消物盡,舊迹亡灭,是所以為鸿荒之世歟?氣復而滋,萬物生化,日以益众,不有以道之则亂,不有以齊之則争。敦倫理,所以道之也。飭封井,所以齊之也。封井不先定,則倫理不可得而敦。堯為天子,憂之而命舜。舜為宰臣,不能獨任,憂之而命禹。禹周視海内,奔走八年、辨土田肥瘠之等而定之,立其收多寡之制而授之,定公、侯、伯、子、男之封而建之,然後五典可敷而兆民治矣。此夏后氏之所以王天下也。後王才不出庶物,大侵小,强侵弱,智詐愚,禹之制寝隳寝紊,以至于桀,天下大亂。而成汤正之,明其等,申其制,正其封,以復大禹之舊,而人紀可修矣。此殷之所以王天下也。後王才不山庶物,大侵小,强吞弱,智詐愚,汤之制寝隳寝壞,以至于紂,天下大亂。而周武王征之,明其等,申其制,正其封,以復成汤之舊,而五教可行矣。此周之所以王天下也。後王才不出庶物,大吞小,强侵弱,智詐愚,武王之制寝隳寝亂,先變於齐,後變於鲁,大壞於秦,而仁覆天下之政亡矣。仁政既亡,有天下者,漢、唐之盛,其不王,人也,非天也。其後亡,天也,非人也。噫,孰謂而今而後無继三王之才者乎?病在世儒不知王政之本,議三王之有天下不以其道,而反以亡秦為可法也。
  聖人之應事也,如水由於地中,未有可止而不止、可行而不行者也。
  有而不能無者,性之謂歟!宰物而不死者,心之謂歟!感而無息者,誠之謂歟!往而不窮者,鬼之謂歟!來而不测者,神之謂歟!
  一往一來而無窮者,聖人之大道也,謂往而復來、來而復往者,釋氏之幻教也。
  天理人欲,莫明辨於春秋。聖人教人清人欲,復天理,莫深切於春秋。
  伯夷非绝物者也,惡不仁而已,故清而不介。柳下惠非徇俗者也,行吾敬而已,故和而不流。
  大哉性乎,萬理具焉,天地由此而立矣。世儒之言性者,類指一理而言之爾,未有見天命之全體者也。
  萬物皆性所有也。聖人盡性,故无棄物。
  情一流則難遏,氣一動则難平。流而后遏,動而後平,是以難也。察而養之於未流,則不至於用遏矣。察而養之於未動,則不至於用平矣。是故察之有素,則雖婴於物而不惑,养之有素,則雖激於物而不悖。易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此之謂也。
  誠,天道也。人心合乎天道,则庶幾於誠乎!不知天道,是冥行也。冥行者,不能處己,烏能處物?失道而曰誠,末之聞也。是故明理居敬,然後誠道得。天道至誠,故無息,人道主敬,所以求合乎天也。孔于自志學至於從心所欲不逾矩,敬道之成也。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終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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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理
  胡子曰:義理,羣生之性也。義行而理明,則羣生歸仰矣。敬愛,兆民之心也。敬立而愛施,則人心诚服矣。感應,鬼神之性情也。诚则能動,而鬼神來格矣。
  祖考為諸侯,子孫為大夫士。祖考為諸侯,其葬也固諸侯,其祭也亦必以諸侯,不以子孫為人夫士而降也。子孫為大大士,其葬也固大夫士,其祭也亦必以大夫士,不以祖考為諸侯而僭也。是故杞、宋之諸侯得郊,而春秋以諸侯葬焉。斯可見矣。
  處之以義而理得,則人不乱;臨之以敬而愛行,則物不争。守之以正,行之以中,則事不悖而天下理矣。
  合以義,正合也,理不得不合也。不得不合而合,天與人一矣。合不以義,苟合也,君子不为也。
  為天下者,必本於理義。理也者,天下之大體也,義也者,天下之大用也。理不可以不明,義不可以不精。理明,然後綱纪可正,義精,然後權衡可平。綱纪正,權衡平,則萬事治,百姓服,四海同。夫理,天命也,義,人心也。惟天命至微,惟人心好动。微則難知,動則易亂。欲著其微,欲静其動,則莫过乎學。學之道,則莫過乎绎孔子、孟軻之遗文。孔子定书,删诗,繫易,作春秋,何區區於空言?所以上承天意,下憫斯人,故丁寧反復三四不倦,使人知所以正心诚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也。孟軻氏閑先聖之道,慨然憂世,見齊、梁之君,問陳理義提世大綱,埽東周五霸之弊,發興衰撥亂之心要。愚因其言,上稽三代,下考兩漢、三国、東西晉、南北朝,至于隋、唐,以及於五代,雖成功有小大,為政有治忽,制事有优劣,然總於大略,其兴隆也,未始不由奉身以理義;其败亡也,未始不由肆志於利欲。然後知孟軻氏之言信而有徵,其傳聖人之道纯乎纯者也。
  性定,則心宰。心宰,则物随。
  物欲不行,則志氣清明而應變无失。
  陰陽升降有道,剛柔屈伸有理,仁義進退有法。知道者可與論政,知理者可與謀事,知法者可與取人。知道者理得,知理者法得,是以君子貴知道也。
  皇皇天命,其無息乎!體之而不息者,聖人也,是故孔子學不厭,教不倦。颜子睎夫子,欲罷而不能,孟子承先聖,周旋而不舍。我知其久於仁矣。
  禮文多者,情實必不足,君子交際宜察焉。言詞巧者,临斷必不善,君子選用宜察焉。
  專好毁者,共心必不良,烏能惡不仁?
  人事有是非,天命不囿於是非,超然於是非之表,然後能平天下之事也。或是或非,則在人矣。虽聖人不能免也,久則白。
  萬物不同理,死生不同狀,必窮理,然後能一貫也,知生,然後能知死也。人事之不息,天命之无息也。人生在勤,勤則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雖然勤於道義,則刚健而日新,故身修、家齊、國治、天下平也。勤於利欲,則放肆而日怠,终不能保其身矣。禹、汤、文、武,丹朱、桀、纣可以為鑒戒矣。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尚不能保其身,而况公卿大夫士庶人乎?
  天下有二難:以道義服人難,难在我也;以势力服人難,難在人也。由道義而不舍,禁势力而不行,则人心服,天下安。
  一日之旦莫,天地之始終具焉,一事之始終,鬼神之變化具焉。
  察人事之變易,則知天命之流行矣。
  人之生也,良知良能,根於天,拘於己,汨於事,诱於物,故無所不用學也。學必習,習必熟,熟必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则不慮而行,神則不期而應。
  孝也者,為仁之本也。仁也者,大學之本也。學者志於仁,必求所以為仁,故子游、子夏问孝,皆初学之時也。
  將相無異任,文武無異道。其異也,後世之人未嘗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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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
  胡子曰:孔子十五而志於學,何學也?曰大學也,所以學修身、齊家、洽国、平天下之道也。孔子三十而立,何立也?曰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不退轉也。孔子四十而不惑,何不惑也?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卓然立乎萬物之表也。孔子五十而知天命,何知也?曰元亨利貞,乾之四德,行之昭明,浩然與萬物同流,處之各得其分也。孔子六十而耳顺,何耳顺也?曰所過者化,所存者神,幾於天矣。孔子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何不逾也?曰以其動也天故也。子貢曰: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來,動之斯和。非天能如是乎?嗚呼!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孟轲之學,立天地之经,成萬物之性者。然則請問大学之方可乎?曰:致知。請問致知。曰:致知在格物。物不格,則知不至。知不至,則意不誠。意不誠,則心不正。心不正而身修者,未之有也。是故學為君子者,莫大於致知。彼夫隨众人耳目聞见而知者,君子不謂之知也。
  自高則必危,自滿則必溢,未有高而不危、滿而不溢者。是故聖人作易,必以天在地下為泰,必以損上益下为益。
  阳中有陰,陰中有阳,阳一陰,陰一阳,此太和所以為道也。始萬物而生之者,乾坤之元也。物正其性,萬古不变,故孔子曰:成之者性。
  允恭者,堯帝也。温恭者,大舜也。懿恭者,文王也。恭而安者,孔子也。克勤儉於邦家者,舜之所以美大禹也。谨乃儉德者,伊尹之所以訓太甲也。恭儉惟德者,成王之所以戒百官也。
  陳文子之时,天下无王,政自諸侯出;諸侯又不為政,政自大夫出。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仁者處斯世,久思有以易天下,因污隆而起變化,無可無不可也。陈文子則不然,乃幾至無所容其身,則可謂有知乎?故孔子曰:未知,焉得仁?
  春秋之時,天下無王。楚,古之建國也。子文輔佐楚成,曾不知首出庶物之道,安於僭竊,以荆楚而侵陵諸夏,與齊桓、宋襄、晉文争衡,務强大以濟其私欲而已,則可謂有知乎?故孔子曰:未知,焉得仁?
  春秋之时,周政已失,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既而諸侯不自為政,禮樂征伐自大夫出。夫能出禮樂征伐者,皆天下之賢諸侯、賢大夫也。子繼厥父,孫继厥祖,自以為能子能孫,人亦以為孝悌之人矣,曾不察其所行動皆犯上之事,陵夷至於作亂而不自知,未有一人能承天命,由仁義行者也。故有子本仁而言,以正一世之失,其旨深且遠矣。此孔子春秋所以作也。
  仁者臨機發用而後見,不可預指,故季路、冉有、公西華之仁,孔子不得而言也。孟武伯不知仁,故又問,孔子各以材答之。夫學於聖門者,皆以仁為本,三子者今之所能若是,後日之進未已也。其進未已,雖聖人安得而預言之?故孔子不知其仁。
  趙幼翁言學,胡子曰:學道者,正如學射,才持弓矢,必先知的,然後可以積習而求中的矣。若射者不求知的,不求中的,則何用持弓矢以射為?列聖諸經,千言萬語,必有大體,必有要妙,人自少而有志,尚恐奪於世念,日月蹉跎,終身不見也。君若不在於的,苟欲玩其辭而已,是謂口耳之學,曾何足云?夫留情於章句之间,固远勝於博奕戲豫者,時以一斑自喜,何其小也!何不志於大體,以求要妙?譬如遊山,必上東岱,至於绝頂,坐使天下高峯遠岫、卷阿大澤悉來獻狀,豈不偉歟!幼翁曰:我習敬以直内可乎?胡子曰:敬者,聖門用功之妙道也,然坤卦之善,與乾相蒙,敬以直内,终之以方也。苟知不先至,則不知所终,譬如將適一所,而路有多歧,莫知所適,則敬不得施,内無主矣。内無主而應事物,則未有能審事物之輕重者也。故務聖人之道者,必先致知,及超然有所見,方力行以終之。终之之妙,則在其人,他人不得而與也。
  人心應萬物,如水照萬象。應物有誠妄,當其可之謂诚,失其宜之謂妄。物象有形影,實而可用之謂形,空而不可用之謂影。儒者之教踐形,释氏之教逐影,影不離乎形者也。是故聽其言則是,稽其行則非。惟高明篤實之君子,乃知释氏之妄大有害於人心。聖王復起,必不棄中華之人,使入於夷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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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義
  胡子曰:復義為信,不復義為罔,践理為信,不践理为罔。唐文宗讀書,恥為凡主。及不能行其政令而饮醇酒求醉,是自棄者也。若憤悱自强,乾乾惕厲,廣求賢聖以自輔,則可以有為於天下矣。
  唐文宗曰:宰相荐人,當不問疎戚。若親故果才,避嫌而棄之,亦不為公。誠哉,是言也!
  小人得用,則民志不定。
  上侈靡而细民皆衣帛食肉,此饥寒之所由生,盗賊之所由作也。天下如是,上不知禁,又益甚焉,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
  事有大變,時有大宜。通其变,然後可為也,務其宜,然後有功也。
  胡子假陸賈對漢高曰:陸賈為漢高帝大中大夫時,時前說,稱引詩、書。帝罵曰:乃公居馬上得之,安事詩、書?賈再拜對曰:臣竊以陛下馬上之功不如項王也。上曰:何謂不如?對曰:天下初發難時,秦軍常乘勝逐北,項王獨破秦軍,虜王離,懾服諸侯,降章邯及欣翳,西攻破函谷,東擊死田榮,蹙漢軍於穀、泗,困陛下於荥阳、成皋,七十餘戰,未嘗败北。陛下失太公於彭城,亡众於荥陽,跳身於玉門,中伏弩於廣武,勇不振於鴻溝,既及羽於固陵,必待信、越而後敢戰。此臣所謂不如也。上曰:是則然矣。而我得天下,項王失天下者,何也?賈對曰:項王失信弑君,意忌聽讒,行姑息,樂殺人,殖貨利,犯聖王之法,此其所以失天下也。陛下本以寬大長者受懷王入關之命,為天下除殘贼,所過亡卤掠,赦秦降王子婴,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約法三章,父老惟恐陛下不為秦王,此三代得天下之仁也。項羽負約,王陛下於蜀汉,陛下忍而就國,用蕭何為丞相,養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項羽贼弒義帝,陛下举軍缟素,告諸侯而伐之,些三代取天下之義也。不龌齪自用,多大略,得英雄心,師張良,任陈平,將韓信,此堯、舜、禹、湯、文、武知人之明也。以野戰略地之功譬狗,以文墨議論之功為人,此堯、舜、禹、湯、文、武尚德不尚戰之心也。鎮撫百姓,下令軍士不幸死者,吏為衣衾棺敛,轉送其家,此堯、舜、禹、汤、文、武哀鰥寡、恤孤獨之政也。此五者,陛下所以得天下,成大漢磐石之基。非欤?馬上一時之功,乃河、漢之波瀾起伏耳。上欣然而笑曰:生言起吾意,殊非腐儒之論。吾欲治天下,法先聖,何若而可?賈再拜對曰:陛下及此言,天下之福也。天下法制,自周幽、厲埽蕩幾盡。平、莊之後,浸微浸盛。五霸假託仁義以自封殖,志不在於斯民。至於七雄,益以戰争强大為務。秦据形胜,以利誘民,鬬取一時之勝,而不知其勝為僥倖也,遂安而行之,居十三歲,天下争起而亡之矣。願陛下退叔孙退,聘鲁二生,使與张良、四皓及如臣者共論所以承三代之宜,定一代大典,以幸天下,以詔子孫,以傅萬世。上曰:善。然吾老矣,不能用也。明年丙午夏四月甲辰,帝崩於长乐宫,寥寥千餘歲,未有能明漢家承三代之宜者也,又可論承漢家之宜乎!大宋癸酉岁,有士歎曰:嗚呼,天乎!使陸生有是對而漢祖用其言,則必六宫有制,嫡庶有辨,教養子弟有法,后夫人嬪婦各得其所矣。又安有戚夫人為人彘,張美人以恨死,趙王如意以酖死,淮阳王友以饿死,梁王恢以殺死,燕王建绝嗣,山朝武彊不疑,幾於亂姓之事哉?又安有审食其入於死誅不赦之罪,而吕氏至於族滅,後世世有外戚之禍哉?則必制国有法,荆王賈、楚王交、代王喜、齊王肥不封数十縣,而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文、武,以及皋陶、伊、傅、周、召之裔得血食矣;則必體貌大臣,韓信、彭越之夷三族可悔,蕭相國不繫狱,黥布、陣豨、韓王信、盧绾不背叛矣;則必不襲秦故,尊君抑臣,而朝廷之上制禮以道,谦尊而光,乾刚下充,臣道上行,致天道於交泰,而大臣可以託天下,委六尺之孤矣;則必封建諸侯,藩垣屏翰,根深蒂固,難於崩陷,可以正中國四夷之分,不至畏匈奴,與之和亲而手足倒置矣;則必復井田之制,不致後世三十税一,近於貊道,富者田連阡陌,僭擬公侯,而貧民冤苦失職矣;則必用虞制五刑,使好生之德洽於黎民,不下三大赦,以啟後世惠姦宄、賊良民之原矣,则必侍御仆從,罔匪正人,有疾病不枕,宦者卧,臨棄天下,公卿大臣受顧命,婦寺不能與,而大正其终矣;則必兼用仲尼立嫡與賢之法,嗣天子繼離之明,行乾之健,不受制於母后,遂饮為淫樂,不聽政矣。嗚呼!天道往而必返,三代之盛,其有终不復者乎!
  胡子假漢高聽賈言,徵魯二生曰:帝於是因張良以問四皓。四皓曰:吾志其道,未傳其業,盍征鲁二生?乃命鲁郡守以禮征之。二生曰:上素輕儒,好嫚罵,吾不忍見也。太守以聞。帝曰:所駡者,腐儒耳。則命大臣以玉帛聘焉。二生曰:上以布衣提三尺,用天下豪杰取天下,今天下已定矣,安用儒生?堅卧不起。使者復命。上即日車驾見之。二生見曰:陛下已定天下矣,尚安求士?上曰:定天下者,一時之事爾,吾欲與生謀萬世之業。二生再拜稽首,曰:陛下真天下之君也!上命副車载歸未央宫,東鄉坐而師問焉。上曰:吾生战国之末,不闻二帝三王之道,願生以教我。二生對曰:天下之道有三:大本也,大幾也,大法也。此聖人事,非常人所知也。上曰:何謂也?二生對曰:大本一心也,大幾萬變也,大法三纲也。此聖人事,非常人所知也。上曰:何謂也?二生對曰:陛下明達广大,爱人喜施,有長人之本矣。知人,好謀,能听,得應變之幾矣。項王殺君,舉軍缟素,布告天下而伐之,知提綱之法矣。“维天之命,於穆不已”。王者法天,心不可怠放,怠則應變必失其幾,放則三纲不得其正。幾一失,則事難定;纲不正,則亂易生。陛下已定天下矣,其亦少怠矣乎!放者,其不可收矣乎。上不覺促膝而前曰:生何謂也?二生對曰:王者,法天以行其政者也。法天之道,必先知天。知天之道,必先識心。識心之道,必先識心之性情。欲識心之性情,察諸乾行而已矣。上曰:生言甚大,愿明以教我。二生對曰:乾元统天,健而無息,大明終始,四時不忒,雲行雨施,萬物生焉。察乎是,則天心可識矣。是心也,陛下怠之則放,放之則死,死則不能應变投機,而大法遂不举矣。臣子可以乘間而謀逆,妾婦可以乘间而犯顺,夷狄可以乘間而抗衡矣。後嗣雖有賢明之君,亦終不能致大治矣。上曰:何為而然?二生對曰:本不正也。陛下不見大本乎?木充本完,故能與天地陰陽相应。枝葉茂盛,華秾而實美焉。本一病,則蠹生其中,雖天覆之,地載之,陰阳承之,而枝葉不能茂,華實不能美矣。上曰:我知之矣,願聞所以行之。二生對曰:法始於伏羲,繼乎神農,大乎軒轅,成乎堯、舜,损益於禹、汤、文、武。夏之亡,非大禹之法不善也,桀棄法而亡也。商之亡,非成汤之法不善也,紂棄法而亡也。周之亡,非文、武之法不善也,幽、厉棄法而亡也。秦則不然,創之非法,守之非法而亡也。天下初定,革弊起度,今其時矣!臣願陛下勇於法天心,大明其用於政事,以新天下。上曰:吾願聞其目。對曰:歷世聖帝明王廳天受命之大法,小臣其敢專席而議,願陛下與天下共之。上曰:善。於是詔天下搜扬巖穴之士焉。
  胡子謂孙正蒙曰:天命之謂性,流行發見於日用之間。患在學道者未見全體,窥見一斑半點而孰認己意,以為至誠之道。如是,如是,欲發而中節,與天地相似也,難矣哉!求免斯弊者,舍講學其可乎?
  田叔悉燒梁獄詞,空手来見,可謂善處人子母兄弟之間者也。漠景,忌刻之君也,而能賢田叔,有过人之聰明、越人之度量者,何歟?以太后在上,不敢肆故也。无理存亡,在敬肆之间尔。孔子作春秋,必記災異,警乎人君,萬世不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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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文
  胡子曰:汉文之顾命曰:朕不敏,無以佐百姓,常畏過行,惟年久長,懼于不终。此乾之健,天行之所以无息也,此堯、舜、禹、汤、文、武之心所以萬世不滅也。孔子作春秋不書祥瑞者,懼人君之自滿。自滿,則上失此心也。
  汉景以郅都、宁成為中尉,以嚴酷治宗室貴戚,人人惴恐。夫親親尊尊之道,必選天下有節行賢德之人為之師傅,為之交遊,則將有大人君子可為天下用,何有憂其犯法邪?治百姓亦然。修崇學校,所以教也。刑以助教而已,非為治之正法也。
  周亞夫、霍光不学不知道,能進不能退,殺身亡宗,是功名富貴誤之也。知道者屈伸通變,與天地相似,功名富貴何足以病之?張子房進於是矣。
  人皆生於父,父道本乎天,謂人皆天之子可乎?曰不可。天道,至大至正者也。王者,至大至正,奉天行道,乃可謂天之子也。昔周公作谥法,豈使子議父、臣議君哉!合天下之公,奉君父以天道爾。孝愛不亦深乎!所以訓后世為君父者以立身之本也。知本,則身立、家齊、国治、天下平,不知本,則纵慾恣暴,惡闻其過,入於滅亡,天下知之而不自知也,惟其私而已。是故不合天下之公,则為子議父、臣議君。夫臣子也,君父有不善,所當陳善閉邪,引之當道。君生不能正,既亡而又黨之,是不以天道奉君父,而以人道事君父也,謂之忠孝可乎?今夫以筆寫神者,必欲其肖。不肖吾父,則非吾父,不肖吾君,則非吾君,奈何以谥立神而不肖之乎!是故不正之谥,忠臣孝子不忍為也。
  知易,知春秋,然後知經綸之業。 一目全牛,萬隙開也。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自孟子而後,天下之人能立身建功就事者,其言其行,豈不皆有合於道。然求如孟子知性者,不可得也。大本正,然後可以保國一天下。
  人通於道,不死於事者,可以語盡心之道矣。
  誠,天命。中,天性。仁,天心。理性以立命,惟仁者能之。委於命者,失天心。失天心者,興用廢。理其性者,天心存。天心存者,廢用興。達乎是,然后知大君之不可以不仁也。
  養天下而享天下之謂君,先天下而後天下之謂君。反是者,有国危国,有天下危天下。
  欲修身平天下者,必先知天。欲知天者,必先識心。欲識心者,必先識乾。乾者,天之性情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命之所以不已,性之所以不一,物之所以萬殊也。萬物之性,動殖、小大、高下,各有分焉,循其性而不以欲亂,則無一物不得其所。非知道者,孰能識之?是故聖人順萬物之性,惇五典,庸五禮,章五服,用五刑,賢愚有别,親疎有倫,貴賤有序,高下有等,輕重有权,體萬物而昭明之,各當其用,一物不遗。聖人之教可謂至矣。
  释氏隐不知奉天,顯不知理物,竊弄鬼神之機以自利者也。君子居敬,所以精義也,理於善,所以順於道德也。盛德大業,至矣哉!
  一陰一阳之謂道,道謂何也?謂太極也。陰阳刚柔,顯極之機,至善以微,孟子所謂可欲者也。天成象而地成形,萬古不变。仁行乎其中,萬物育而大業生矣。
  人之道,奉天理者也。自天子達於庶人,道无一也。得其道者,在身身泰,在家家泰,在国国泰,在天下天下泰。失其道,則否矣。人道否,则夷狄强而禽獸多,草木蕃而天下墟矣。
  奉天而理物者,儒者之大業也,聖人謂天為帝者,明其心也。
  卦之必重,何也?天道然也。天道何為而然乎?太極動,則重矣。天道無息,故未嘗不重也。非深知天地之機者,孰能识之?
  伊尹、孔明救天下之心非不切也,然必待三聘三顧,然後起而從之者,踐坤順也。
  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介所守也。進不隱賢,必以其道,此其所以和而不流歟!在柳下惠和而不流,其聖於和而已,故其弊必至於不恭。
  或問杨子曰:貴戚之卿無可去之道,而微子去之,何也?曰:此微子之所以顺乎天也。不其然乎?武王不足為至德。詩曰“繩其祖武,受天之祜”,此之謂也。
  天者,道之總名也。子者,男子之美稱也。此之謂大道。為天下男子之冠,則可謂天子矣。
  天下有三大:大本也,大几也,大法也。大本一心也。大几萬變也。大法三纲也。有大本,然後可以有天下。見大几,然後可以取天下。行大法,然後可以理天下。是故君先以天下自任,則皇天上帝畀付以天下矣。君以從上列聖之盛德大業自期,則天下之仁人争輔之矣。君以保養天下為事而不以自奉養,則天下之黎民趨戴之矣。上得天心,中得聖賢心,下得兆民心,夫是之謂一心,心一而天下一矣。天下之變無窮也,其大幾有四:一曰救弊之几,二曰用人之幾,三曰应敵之幾,四曰行師之幾。幾之来也,變動不測,莫可先图,必寂然不動,然後能應也。其大法有三:一曰君臣之法,二曰父子之法,三曰夫婦之法。夫婦有法,然後家道正。父子有法,然後人道久。君臣有法,然後天地泰。泰者,禮樂之所以興也。禮樂興,然後赏罸中而庶民安矣。
  有實,而後有名者也。實如是,故名如是。實如是而名不如是,則名實亂矣。名實亂於上,則下莫知所從,而危亡至矣。
  人皆謂人生则有知者也。夫人皆生而無知,能親師取友,然後有知者也。是故知危者,然後可與图安者也;知亡者,然後可與圖存者也;知亂者,然後可與圖治者也。以楚子文之忠,而孔子猶曰:未知,焉得仁?大哉知乎!天下萬事,莫先乎知矣。足以君子必先致其知。
  人君,剛健、中正、純粹、首出庶物者也。人臣,柔順、利貞、承乎天而時行者也。
  制井田,所以制国也。制侯國,所以制王畿也。王畿安强,萬國亲附,所以保衛中夏、禁禦四夷也。先王建萬國,親諸侯,高城深池徧天下,四夷雖虎猛狼貪,安得肆其欲而逞其志乎?此先王為萬世虑,禦四夷之上策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孔子所以書於习坎之彖也。城郭溝池以為固,孔子之所以答言偃之問也。自秦而降,郡縣天下,中原世有夷狄之禍矣。悲夫!
  无怠無荒者,二帝待四夷之上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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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
  胡子曰:中原無中原之道,然後夷狄入中原也。中原復行中原之道,則夷狄歸其地矣。
  易、書、詩、春秋,今有其名耳,其道未嘗知也。知之,然後德進業修,而天下可乎耳。
  公卿大夫士,今有其名耳,其位未嘗定也。位定,然後才可盡,職可修,而天下可理矣。
  易、書、詩、春秋者,聖人之道也。聖人之道若何?曰聖人者,以一人理億兆人之德性,息其争奪,遂其生養者也。
  誠者,天之道也。心涵造化之妙,則萬物畢應。彼夫懷之以恩,令之以義,憚之以威,结之以信者,末矣。易曰:雲從龍,風從虎。此之謂也。
  人君不可不知乾道。不知乾道,是不知君也。君道何如?曰天行健,人君不可頃刻忘其君天下之心也。如天之行,一息或不繼,則天道壤矣。
  均是人也,有一人而養千萬人者,有千萬人而養於一人者。大易天火之卦,六二中正之人也,九五亦中正之人也,一人而同於一人。孔子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不言五失君道,不同於天下者,是一人者所赖以生養天下,同天下之本也。故孔子曰: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堯之於舜,舜之於禹,禹之於益,成湯之於伊尹,高宗之於傅說,武王之於周公,仲尼之於颜回,先主之於武侯是也。雖然,二,柔者也,故有私暱之戒。君者,天之道也。臣者,地之道也。君道必謙恭盡下,則臣可以上纳其忠。是故天下地上而為泰,天上地下而為否,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君意不先动而臣先之,是謂失道。道失於初,求欲有终,難矣!故知道之臣,宁有死於其分,而無犯分以徼功也。
  古者舉士於鄉,自十年出就於外傅,學於家塾州序。是學者何事也?曰:六礼也,七教也,八政也。書其質性近道,才行合理,鄉老鄉吏會合鄉人,於春秋之祭祀鬼神而書之者也。三歲大比,乡老鄉吏及鄉大夫審其性之不悖於道也,行之不反於理也,質其书之先後無变也,乃入其書於司徒,謂之選士。選士學於鄉校,其書之如州序。三歲大比,鄉大夫及司徒審之如初,乃入其書於樂正,謂之俊士。入国學,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书,以上觀古道。樂正官屬以時校其業之精否而勉厲之。三岁大比,樂正升其精者於王,謂之進士。王命冢宰會天下之進士,論其资性才學行菜,某可以為卿歟,某可以為大夫欤,某可以為士歟。卿闕,則以可以為卿者補之,大夫阙,則以可以為大夫者補之。士闕,則以可以為士者補之。三年一考其绩,三考,黜其不職,陟其有功者。是故朝無幸官,野無遺賢,毁譽不行,善惡不眩,德之小大當其才,位之高下當其職,人務自修而不僥倖於上,人知自守而不冒昧求進,人知自重而不輕用其身,人能有恥而不苟役於利。此所以仕路清,政事治,風俗美,天下安寧,四夷慕義,而疆場不聳也。後之取士反此。
  分天下有德有功者以地,而不敢以天下自私,於是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不能五十里邦国之制焉,於是有君朝、卿大聘、大夫小聘、王巡狩述職之禮樂法度焉,於是有千雉、百雉、三之一、五之一、九之一,高城深池焉,於是有井邑、邱甸、縣都之夫数焉,於是有十乘、百乘、千乘、萬乘之車数焉,於是有伍兩、卒旅、師軍之制焉,於是有鄉大夫、司徒、樂正取士之法焉。邦國之制废,而郡县之制作矣。郡縣之制作,而世襲之制亡矣。世襲之制亡,而数易之弊生矣。数易之弊生,而民無定。巡狩述職之禮废,而上下之情不通,考文案而不究事實,信文案而不任仁賢,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矣。城池之制廢,而禁禦暴客、威服四夷之法亡矣。夫家之法廢,則民数不可詳矣。民数不可詳,而車乘不可出矣。車乘不可出,而軍師不隱於農矣。軍師不隐於農,而坐食者众,而公私困窮矣。
  学,即行也,非禮,勿视听言動。學也,行之也,行之行之而又行之。习之不已,理與神會,能無悦乎!學,行之上也,言之次也,教人又其次也。是以識前言往行,為學而已。扬雄何其陋之甚也?此大驳也,非小疵也。
  七雄諸侯皆自稱王。以為王歟?則土無二王,四海之内安得而七也?以為諸侯歟?則地皆有千餘里,普天之下安得侯而七也?王非王,侯非侯,立位不正,此孔、孟所以難仕。然而仕者,將以行其正也。人可正,則仕矣。孔門諸子,有仕大夫之家者,有不仕大夫之家者,大夫之家可以仕,亦可以無仕者也。何謂可以仕?君臣之義不可廢也。何謂可以無仕?知其不可教故也。故冉求不能改季氏之德,孔子所以鳴鼓而攻之也。
  利建侯者,文王所以著於屯之彖也,所以著於豫之彖也。宜建侯者,孔子所以繫於屯之象也。利建侯者,周公所以著於屯之爻也。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孔子所以著於比之大象也。
  封建之法,本於鴻荒之世,羣雄之所以自立者也。法始於黄帝,成於堯、舜,夏禹因之。至桀而亂,成湯興而修之,天下亦以安。至紂而又亂,文王、武王興而修之,天下亦以安。至幽王而又亂,齊桓、晉文不能修,而又益壤之,故天下紛紛不能定。及秦始皇而埽滅之,故天下大乱,争起而亡秦,猶反覆手於須臾间也。
  黄帝、堯、舜安天下,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夏禹、成汤安天下,亦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齊桓、晉文之不王,亦非一事也,然不能封建,其大失也。秦二世而亡,非一事也,然埽滅封建,其大缪也。故封建也者,帝王所以顺天理,承天心,公天下之大端大本也,不封建也者,霸世暴主所以縱人欲,悖大道,私一身之大孽大贼也。人今聞黄帝、堯、舜、文王、武王,則尊之貴之,以為聖人;聞齊桓、晉文,則訾之笑之,以為霸者;聞始皇、胡亥,則鄙之賤之,以為小人之雄爾。及聖人所行則不從,而霸者暴人之所行則從之,歷代不能改。是何也?弗思之甚也。
  天地根於和,日月星辰根於天,山川草木根於地,而人根於天地之间者也。有其根,則常而静,安而久。常静安久,則理得其终,物遂其性。故封建者,政之有根者也,故上下辨,民志定,教化行,風俗美,理之易治,亂之難亡,扶之易興,亡之難滅。郡縣反是。
  聖人周萬務而無為,故博施濟众,不期應於物而物應,功用配天地,悠久無疆,而人道立矣。
  命有窮逵,性無加損,盡其性則全命。
  貴贱,命也。仁義,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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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 发表于: 2014-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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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朱熹胡子知言疑義

  知言曰:天命之謂性。性,天下之大本也。尧、舜、禹、汤、文王、仲尼六君子先後相詔,必曰心而不曰性,何也?曰心也者,知天地,宰萬物,以成性者也。六君子,盡心者也,故能立天下之大本。人至于今赖焉。不然,異端並作,物從其類而瓜分,孰能一之!
  熹謂“以成性者也”,此句可疑,欲作“而统性情也”,如何?
  栻曰“统”字亦恐未安,欲作“而主性情”如何?
  熹謂所改“主”字極有功。然凡言刪改者,亦且是私竊,講貫議論,以為當如此耳。未可遽塗其本编也,如何?熹按孟子盡心之意,正謂私意脱落,众理貫通,尽得此心無盡之體,而自其擴充,則可以即事即物,而無不尽其全體之用焉爾。但人雖能盡得此體,然存養不熟,而於事物之間一有所蔽,則或有不得盡其用者。故孟子既言尽心知性,又言存心養性,蓋欲此體常存,而即事即物,各用其極,无有不盡。夫以大學之序言之,則盡心知性者,致知格物之事;存心養性者,诚意正心之事,而天壽不贰、修身以俟之者,修身以下之事也。此其次序甚明,皆學者之事也。然程子盡心知性,不假存養,其唯聖人乎者?蓋惟聖人則合下盡得此體,而用處自然無所不盡,中间更不须下存養充擴節次功夫。然程子之意,亦指夫始條理者而為言,非便以“盡心”二字就功用上说也。今觀此書之言盡心,大抵皆就功用上說,又便以為聖人之事,竊疑末安。[旧说未明,今别改定如此]
  祖謙曰“成性”固可疑,然今所改定,乃兼性情而言,則與本文設問不相應。來諭以盡心為集大成者之始條理,则非不可以為聖人事。但胡子下“者也”兩字,却似断定爾,若言六君子由盡其心,而能立天下之大本如此。
  熹謂論心必兼性情,然后語意完備。若疑與所設問不相應,而“者也”二字亦有未安。則熹欲别下語云“性固天下之大本,而情亦天下之達道也,二者不能相無。而心也者,知天地,宰萬物,而主性情者也。六君子惟盡其心,故能立天下之大本,行天下之達道。人至于今赖焉。”[云云]不知更有病否。若所謂“由盡其心”者,則訶恐太狹,不見程子所謂不假存养之意。
  知言曰:天理人欲同體而異用,同行而異情。進修君子宜深别焉。
  熹按此章亦性無善惡之意,與“好惡,性也”一章相類,似恐末安。蓋天理,莫知其所始,其在人,則生而有之矣,人欲者,梏於形,雜於氣,狃於習,亂於情,而後有者也。然既有而人莫之辨也,於是乎有同事而異行者焉,有向行而異情者焉。君子不可以不察也。然非有以立乎其本,則二者之几微曖萬變,夫孰能別之?今以天理人欲混為一區,恐来允當。
  祖谦曰“天理人欲同體而異用者,却似未失。蓋降衷秉彝,固純乎天理,及為物所誘,人欲滋熾,天理泯滅,而實未嘗相離也。同體異用,向行異情,在人識之耳。
  熹再詳此論,胡子之言蓋欲人於天理中揀别得人欲,又於人欲中便見得天理。其意甚切,然不免有病者,蓋既謂之同體,則上面便著人欲兩字不得。此是義理本原極精微處,不可少差。試更子细玩索,當見本體實然只一天理,更无人欲。故聖人只说克己復禮,教人實下工夫,去却人欲,便是天理,未嘗教人求識天理於人欲汨没之中也。若不能實下工夫,去却人欲,则雖就此識得,未嘗離之天理,亦安听用乎?
  知言曰:好惡,性也。小人好惡以己,君子好惡以道。察乎此,則天理人欲可知。
  熹按此章即性無善惡之意。若果如此,則性但有好惡,而無善惡之則矣。“君子好惡以道”,是性外有道也。“察乎此,則天理人欲可知”,是天理人欲同時並有,無先後賓主之别也。然則所謂“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者,果何謂乎?龜山楊子曰:天命之謂性,人欲非性也。却是此語直截。而胡子非之,誤矣。
  栻曰“好惡,性也”,此一语無害,但著下數語則為病矣。今欲作:好惡,性也,天理之公也。君子者,循其性者也。小人則以人欲亂之,而失其则矣。
  熹謂好恶固性之所有,然直謂之性则不可。蓋好惡,物也,好善而惡惡,物之則也。有物必有則,是所謂形色天性也。今欲語性,乃舉物而遗則,恐未得為無害也。
  知言曰:心无不在,本天道變化,為世俗酬酢,參天地,備萬物。人之為道,至大也,至善也。放而不知求,耳目聞見為己蔽,父子夫婦為己累,衣裘飲食為己欲,既失其本矣,猶皆曰我有知,論事之是非,方人之短長,終不知其陷溺者,悲夫。故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熹按“人之为道,至善也,至大也”,此說甚善。若性果無善惡,則何以能若是邪?
  栻曰論性而曰善不足以名之,誠為未當,如元晦之論也。夫其精微純粹,正當以至善名之。龜山謂“人欲非性也”,亦是見得分明,故立言直截耳。遗書中所谓善固性也,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則如之何?譬之水澄清者,其本然者也。其或浑然,則以夫泥滓之杂也。方其渾也,亦不可不謂之水也。夫專善而无惡者,性也,而其動则為情。情之發,有正有不正焉。其正者,性之常也,而其不正者,物欲乱之也。於是而有惡焉。是豈性之本哉!其曰「惡亦不可不謂之性」者,蓋言其流如此,而性之本然者,亦未嘗不在也。故善學者化其滓以澄其初而已。
  熹詳此論性甚善,但明道所謂“恶亦不可不謂之性”,是說氣稟之性,觀上下文可見。
  熹又看此章云“本天道變化,為世俗酬酢”,疑“世俗”字有病,猶释子之謂父母家為俗家也,改作“日用”字如何?
  熹又细看,虽改此字,亦為未安,蓋此兩句大意自有病。聖人下學而上達,盡日用酬酢之理,而天道變化行乎其中耳。若有心要本天道以應人事,則胸次先横了一物,臨事之際,著意將來把持作弄,而天人之際終不合矣。大抵自谢子以來,雖說以洒掃應對為學,然實有不屑卑近之意,故才說洒掃應對,便须急作精義入神意思,想像主張,惟恐其滯於小也。如為朱子發說論語,乃云聖門學者敢以天自處,皆是此个意思。恐不免有病也。又云以其大者移於小物,作日用工夫,正是打成两截也。
  胡子喟然嘆曰:至哉,吾觀天地之神道,其時無愆,赋形萬物,無大無細,各足其分,太和保合,變化無窮也。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義完具,無適無莫,不可以善惡辨,不可以是非分,无過也,無不及也。此中之所以名也。夫心宰萬物,順之則喜,逆之則怒,感於死則哀,動於生則樂。欲之所起,情亦随之,心亦放焉。故有私於身,蔽於爱,動於氣,而失之毫釐,缪以千里者矣。众人昏昏,不自知覺,方且為善惡亂,方且為是非惑。惟聖人超拔人羣之上,處見而知隱,由顯而知微,静與天同德,動與天同道,和順於萬物,浑融於天下,而無所不通。此中和之道所以聖人獨得,民鲜能久者矣。為君子者奈何?戒谨於隱微,恭敬乎颠沛,勿忘也,勿助長也,則中和自致,天高地下而位定,萬物正其性命而並育,成位乎其中,與天地参矣。
  或問性。曰:性也者,天地之所以立也。曰:然則孟軻氏、荀卿氏、揚雄氏之以善恶言性也,非歟?曰:性也者,天地鬼神之奥也,善不足以言之,况恶乎?或者問曰:何謂也?曰:宏聞之先君子曰,孟子所以獨出諸儒之表者,以其知性也。宏谓曰:何謂也?先君子曰:孟子道性善云者,歎美之辭也,不與惡對。
  或問:心有死生乎?曰:無死生。曰:然則人死,其心安在?曰:子既知其死矣,而問安在邪!或曰:何謂也?曰:夫惟不死,是以知之,又何問焉。或者未達,胡子笑曰:甚哉,子之蔽也。子無以形觀心,而以心觀心,则知之矣。
  熹按“性无善惡”、“心無死生”兩章似皆有病。“性无善惡”,前此論之已詳。“心无死生”,則  幾於釋氏輪迴之說矣。天地生物,人得其秀而最靈。所謂心者,乃夫虛靈知觉之性,猶耳目之有見聞耳。在天地,則通古今而无成壞,在人物,則隨形氣而有始終。知其理一而分殊,則亦何必為定心無死生之說,以骇學者之聽乎?
  栻曰“心無死生”章亦當刪去。
  知言曰:凡天命所有而众人有之者,聖人皆有之。人以情為有累也,聖人不去情;人以才為有害也,聖人不病才;人以欲為不善也,圣人不绝欲;人以術為傷德也,聖人不棄術;人以憂為非達也,聖人不忘忧;人以怨為非宏也,聖人不釋怨。然則何以别於众人乎?聖人發而中節,而众人不中節也。中節者為是,不中節者為非。挟是而行則為正,挟非而行則為邪。正者為善,邪者為惡。而世儒乃以善惡言性,邈乎辽哉!
  熹按“聖人發而中節”,故為善,“众人發不中節”,故為惡。“世儒乃以善惡言性,邈乎辽哉”,此亦性無善惡之意。然不知所中之節,聖人所自為邪?將性有之邪?謂聖人所自為,則必无是理。謂性所固有,則性之本善也明矣。
  栻曰所謂“世儒”殆指荀、扬,荀、揚蓋未知孟子所謂善也。此一段大抵意偏而詞杂,當悉删去。
  熹詳此段不可盡删,但自“聖人發而中節”以下删去。而以一言断之云:“亦曰无理人欲之不同爾。”
  栻曰所謂輕詆世儒之過而不自知其非,恐氣未和而語傷易。析理當极精微,毫厘不可放過至於尊讓前辈之意,亦不可不存也。
  熹觀此論切中淺陋之病,謹已刪去訖。
  知言曰:彪居正問:心無窮者也,孟子何以言盡其心。曰:惟仁者能盡其心。居正問為仁。曰:欲為仁,必先識仁之體。曰:其體如何?曰:仁之道弘大而親切,知者可以一言盡,不知者雖設千万言亦不知也。能者可以一事舉,不能者雖指千萬事亦不能也。曰:萬物與我為一,可以為仁之体乎?曰:子以六尺之軀,若何而能與萬物為一。曰:身不能與萬物為一,心則能矣。曰:人心有百病一死,天下之物有一變萬生,子若何而能與之為一?居正竦然而去。他日某問曰:人之所以不仁者,以放其良心也。以放心求心可乎?曰:齐王見牛而不忍殺,此良心之苗裔,因利欲之间而見者也。 一有見焉,操而存之,存而養之,養而充之,以至于大,大而不已,與天地同矣。此心在人,其發見之端不同,要在識之而已。
  熹按“欲為仁,必先識仁之體”,此語大可疑。觀孔子答門人問為仁者多矣,不過以求仁之方告之,使之從事於此而自得焉爾,初不必使先識仁體也。又以放心求心之問甚切,而所答者反若支離。夫心操存舍亡,间不容息,知其放而求之,則心在是矣。今於已放之心不可操,而復存者置不復問,乃俟異時見其發于他處,而後從而操之。則夫未見之间,此心遂成間斷,無復有用功處。及其見而操之,則所操者亦發用之一端耳,於其本源全體未嘗有一日涵養之功,便欲號而充之與天同大,愚竊恐其无是理也。
  栻曰必待識仁之體而後可以為仁,不知如何而可以識也。學者致為仁之功,則仁之體可得而見,識其體矣,則其為益有所施而亡窮矣。然则答為仁之問,宜莫若敬而已矣。
  祖謙曰仁體诫不可遽語,至於答放心求心之問,却自是一說,蓋所謂“心換存舍亡,间不容怠,如其放而求之,則心在是矣”者,平昔持養之功也,所謂“良心之苗裔,因利欲而見”、“一有見焉,操而存之者,随事體察之功也”,二者要不可偏廢。苟以比章欠說涵養一段,“未見之間,此心遂成間斷,無復用功處”是矣。若曰“於已放之心,置不復問,乃俟其發見於他處,而後從而操之”,語却似太過。蓋“見牛而不忍殺”,乃此心之發見,非發見於他處也。又所謂操者,亦發用之一端,胡子固曰“此良心之苗裔”。固欲人因苗裔而識本根,非徒認此發用之一端而已。
  熹謂二者誠不可偏廢,然聖門之教詳於持養而略於體察,與此章之意正相反。學者審之,則其得失可見矣。孟子指齊王愛牛之心,乃是因其所明而導之,非以為必如此,然後可以求仁也。夫必欲因苗裔而識本根,孰若培其本根,而聽其枝葉之自茂耶。
  知言曰:天地,聖人之父母,聖人,天地之子也。有父母則有子矣,有子則有父母矣,此萬物之所以著見、道之所以名也。非聖人能名道也,有是道則有是名也。聖人指明其體曰性,指明其用曰心。性不能不動,動則心矣。聖人傳心,教人下以仁也。
  熹按心性體用之云,恐自上蔡謝子失之。此云“性不能不動,動則心矣”,语尤未安。凡此心字,皆欲用“情”字,如何?
  栻曰:心性分體用,诚為有病。此若改作“性不能不動,動則情矣”一语,亦未安,不若伊川云“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自性之有動者謂之情”,語意精密也。此一段似亦不必存。
  熹詳此段诚不必存,然“性不能不動”,此語却安,但下句却有未當爾。今欲存此以下,而頗改其语云:“性不能不動,動則情矣。心主性情,故聖人教人以仁,所以傳是心而妙性情之德。”又按伊川有数語說“心”字皆分明,此一段却難曉。不知“有形”二字合如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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