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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籍贯之争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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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 发表于: 2007-12-13
胡雪岩籍贯是安徽绩溪还是浙江杭州
[ 来源:胡氏宗亲网 | 编辑:南山 | 时间:2007-01-07 01:2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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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籍贯浙江杭州人
作 者:杭州历史博物馆 高念华

《中国文物报》2005年9月2日

  前不久,浙江大学历史系徐明德教授在安徽师范大学学报发表的《说清代“红顶商人”胡雪岩的历史功绩》一文中说“史学界的研究较为薄弱,连起码的籍贯问题讨论了一个世纪也尚未解决……”,并借鉴民间所谓的口碑及考证了“临安马啸乡浙皖交界的浙川溪胡雪岩当年出资修建的一座古石拱桥,桥上刻有胡庆余堂国药号‘膏丹散丸’的标记”作论述,认定胡雪岩是安徽人。笔者认为这篇胡雪岩是安徽人的文章有一定代表*,为此谈谈胡雪岩的籍隶。

  胡雪岩的籍贯是浙江仁和人(今杭州),史料早就明确有载,然而后期传出所谓口碑的说法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是40年代后才出现的。胡雪岩的籍贯,无论是史料和物证都充分说明他是浙江杭州人。

  1、日本铜钟与“钱唐弟子胡光墉敬助”

  杭州等地有一批刻有胡光墉字样的日本铜钟,根据日本《支那杂志》以前有个日本驻杭领事叫米内山庸夫对流散在杭州等地的日本铜钟做过调查,19世纪中上期,在日本发生了一场震撼全国的明治维新运动,这是日本近代史上一次划时代的资产阶级革命。明治维新运动废除了封建的幕藩制度,摆脱了殖民地危机,使日本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但在这场席卷全国的变革运动中,佛教界却遭到了排斥和打击,而一度兴旺的佛教中落,年轻的僧侣纷纷还俗,老年僧侣不得不*变卖庙产度日。时值同治年间(1861—1874),杭州富绅胡光墉泛海走游日本,胡氏笃信佛教,每到一地,必经寺庙观瞻,见庙貌荒芜,佛刹凋零,僧侣们在为变卖庙产而奔波,遂以廉价将各寺庙之铜钟购得。胡氏当时购得铜钟有五十口左右,先在大阪、纪州等沿海地集中,再运入海,直抵浙江宁波港,再由运河北溯抵杭。铜钟运抵杭州后,胡氏命人在钟之纵带上镌以双线阳文“钱唐弟子胡光墉敬助”的题名,分别赠送各地寺庙,以行善事。至今浙江无州铁佛寺、杭州岳庙(原在杭州众安桥岳庙)及虎跑寺内等地都还有实例。此例证明胡雪岩自称钱塘(杭州)弟子,一个异乡人不可能会有那样的称呼,现在我们还有这样的习惯,不属本地人而在他乡成长学习、生活和工作的人们都会把它当成第二故乡,这说明了胡雪岩称“钱唐弟子”是称自己是杭州人。

  2、胡雪岩自撰的“王坟碑”称己为“里人”

  胡雪岩在光绪年间(1877年)所亲自书写的“王坟碑”是近年从杭州城头巷口工地运至杭州九堡的,现存杭州碑林。此碑书体楷书,高125厘米,宽56厘米,厚18厘米,采用太湖石料,基本保存完整。

  这块碑主要是胡雪岩考证“伏虎大王庙,实即在此则当宋代建庙时并葬王衣冠于庙后”。他认为这个衣冠坟和岳飞葬在栖霞岭一样无疑。今天因为年数久了,王坟损坏严重,为此修整王坟以保护好旧迹,落款:光绪丁丑秋仲里人胡光墉识。

  胡雪岩从日本购置的铜钟上自称“钱唐弟子”后,又一次亲笔写了“里人胡光墉”,已充分说明了胡雪岩自己对籍贯再一次地告诉了世人,他是杭州人。

  3、《杭州府志》记载胡雪岩杭州人

  清光绪《杭州府志》“义行篇”记载:“胡光墉,字雪岩,仁和人”。仁和指今杭州上城区清河坊、吴山一带的老杭州。《杭州府志》是一部记载杭州地方历史的重要史书,同时也是一部正史。清代光绪年间的《杭州府志》是和胡雪岩同时代时编纂的,因此,对胡雪岩籍贯的记载有它的历史*、权威*、正确*。

  4、左宗棠、李鸿章的奏折中都称胡雪岩为浙江人

  时任浙江巡抚的左宗棠为胡雪岩向皇上请功,提拔时多次称其“籍贯浙江”和“浙江绅士”。如左宗棠在给皇帝的奏折《官军人浙庆设台转运接济》中曰:“……籍贯浙江之江西候补道胡光墉,急公慕义,勤干有为,现以引抵江西,堪以委办台局事务。以浙江之绅办浙江之事,情形既熟,呼应较灵。”

  左宗棠与胡雪岩的关系不仅是彼此熟悉,而是非同一般,杭州的胡雪岩故居原就有左宗棠为胡雪岩书写的匾额。他们两者之间正是:胡雪岩傍上左宗棠这棵大树,如鱼得水,左宗棠有了胡雪岩如虎添翼。因此左宗棠对胡雪岩十分了解。

  李鸿章本人是安徽籍人,在《李文忠公全集》奏稿十八,李鸿章为胡光墉请奖时也说胡雪岩“籍隶浙江”。

  奏折应是封建社会给皇上的报告和请示,其内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奏折上说的“浙江之绅”、“籍隶浙江”说明了这是左宗棠、李鸿章代表了官方、政府对胡雪岩籍贯的认定。

  5、陈蝶仙称胡雪岩“世居浙江”

  陈蝶仙(1879-1940年),杭州人,清末民初著名的历史小说家。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完成的《胡雪岩外传》所写的序是这样叙述胡雪岩的籍贯问题的:“君名光墉,世居浙江,雪岩其号也。”陈蝶仙是个专业写历史人物小说的文学家,《胡雪岩外传》也是最早出版的有关胡雪岩的历史文学作品。《胡雪岩外传》主要内容以胡府私宅为主体,而该人建筑不内行,但在写作过程中,却非常认真,在胡府内哪里开门,建筑的立面、结构、开间、用途,门窗的形式,大假山有几个入口,厨房的位置,就连围墙的高度,墙脚石的形式,都写得十分清楚到位。尤其我们在书上看到的大水池底用铜皮铺设这个问题,当时都有质疑,后通过对大水池的清理确实发现了铺设水池底面的铜皮。这说明作者在写作中对胡府作过详细的调查、了解和研究。因此陈蝶仙作序,更是作过认真调查、考证和研究的结果。序上所说的胡雪岩“世居浙江”,可解读为胡雪岩一生一世在浙江。

  综上所述,胡雪岩自己称杭州人的实物资料有两个方面例证,还有《杭州府志》、左宗棠《官军人浙应设台转运接济》及李鸿章的奏折和陈蝶仙《胡雪岩外传》的序都说明了胡雪岩的籍贯问题。

  传说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是从上世纪40年代开始的,但从无史料、文献和实例说明。而根据徐明德先生《论清代“红顶商人”胡雪岩的历史功绩》定论胡雪岩为安徽绩溪人,是根据所谓的口碑及关于胡庆余堂国药号“膏丹丸散”标记。

  笔者近日来到了临安浙皖交界的马啸乡,在浙川村找到了程小娟的家,程小娟是当地的村民,有时也为旅游服务部做业余导游,她告诉我们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但没有文字记载,仅凭别人传说的,还听说这里的桥是胡雪岩出资修过,并且告诉我们村里的银龙桥上还有石刻铜钱花纹(程小娟到过杭州胡雪岩故居,故居内确实有不少钱币纹饰)。笔者对程小娟讲的古桥进行了调查。该乡由于有大溪流经,溪上筑有桥梁,而现存古桥只有二座。一座是路口桥,桥跨鹄山溪,桥正中的桥墩用条石砌筑而成,并筑有分水尖,桥面原为长条石板铺面,现已改成水泥预制板,该桥的南侧有大清光绪十五年(1889),重建路口桥碑记,碑记内容是当地老百姓重建桥捐款的姓名,并记载这座桥原是明代胡宗宪建造。笔者问了当地几名住在桥边的老农,是否听说过胡雪岩修过这桥(胡雪岩1885年去世)?他们回答是从未听说过。另一座桥在马啸乡西侧的银龙桥,该桥横跨银龙溪,是一单孔石拱桥,全长22.4米,孔跨13.6米,通高10.5米。这桥除了桥栏外保存基本完好,在路口桥面的顶部确有石雕花纹,外部圆形,内作八角形,其内又是个圆形,重复八角形,正中轴心作圆形的一个图案。“  ”,这种纹饰并不十分流行,应和地方风俗有关系。但根本不是铜钱纹。而徐明德文中所说的是“胡庆余堂国药号‘膏丹丸散’标记”,意思是说这个花纹与胡雪岩有密切关系,证明是胡雪岩修过这座桥的佐证,从而说明胡雪岩是安徽人,所以笔者颇有兴趣。我们找到了胡庆余堂中药博物馆的孙副馆长,请他鉴证这个纹饰是否是胡庆余堂国药号的商标,而使人不解的是,他告诉我们胡庆余堂国药号所用商品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商标。

  有了钱后的胡雪岩的确为民做了不少好事善事,但是他做慈善捐献钱财总是造册留名的,他为马啸乡筑路修桥为什么不树碑、不记载?如路口桥光绪年间重建时,就把胡宗宪建桥的历史记载碑上。徐先生的文章里还把胡氏日本铜钟论述在里面,他说:“胡雪岩非常珍惜国家的文物,他曾于同治、光绪年间两次东渡扶桑,出高价从日本购回我国流失在海外的古铜钟……”(这些铜钟本来就是日本铸造的,证明徐先生并非了解日本铜钟的来龙去脉),并含糊地说:“笔者目睹在杭州岳庙左庑和湖州铁佛寺大殿内,陈列着刻有‘胡光墉自日本购归’等8个楷书大字的两口古代铸造的大铜钟”。明明铜钟上刻的是“钱唐弟子胡光墉敬助”9个字,却不按实引说,笔者深感不解。

  应该说胡雪岩是安徽和浙江人并非重要,都是中国人,而对一代名人而言,正确地确定他真正的籍贯也是至关重要的问题。上述论证证明胡雪岩是浙江杭州人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中国文物报》2005年9月2日

转载:胡氏宗亲网(http://www.hszqw.com.cn
114412749@qq.com

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07-12-13
RE:胡雪岩籍贯是安徽绩溪还是浙江杭州
[ 来源:胡氏宗亲网 | 编辑:南山 | 时间:2007-01-07 01:22: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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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胡雪岩籍贯浙江杭州人》的几点辨析
作 者:安徽省绩溪胡雪岩纪念馆 胡维平

《中国文物报》11月25日

  最近,《中国文物报》登刊了杭州高念华《胡雪岩籍贯浙江杭州人》一文(以下简称《高文》),《高文》提出了胡雪岩籍贯杭州而非绩溪的五大理由,笔者认为这些理由均经不起推敲辩析,且又缺乏对胡雪岩籍贯最有发言权且最具权威性的胡氏后裔的看法,因为知祖莫若孙。兹特作几点辩析:

  一.  胡氏后裔一致认定胡雪岩原籍绩溪

  胡雪岩有胡楚三(早殁)、胡缄三、胡品三三个儿子,又有胡菊卿、胡茂卿、胡萼卿(胡亚光之父)、胡俊卿、胡竹卿、胡渭卿七个孙子,胡月乔是胡雪岩胞弟,这都是史界和研究胡雪岩的专家学者所一致公认的,我们先来看看胡氏后裔是如何谈家世和胡雪岩的籍贯的:

  1.  胡雪岩后裔的表述

  (一)2004年10月28日,胡雪岩的嫡曾孙胡渭卿的次子胡文莹在家中接受绩溪县档案局局长汪汉水和笔者专访时,就他们一家的籍贯写了这样一段文字:“我叫胡文莹,是胡雪岩的曾孙,我父亲叫胡渭卿,母亲叫章芝仙,都是安徽绩溪人。我曾祖父胡雪岩也是安徽绩溪人,后来到杭州钱庄做学徒。”在此之前的2月27日,胡文莹对前来探访的浙江大学历史系教授、杭州胡雪岩研究会副会长徐明德和胡庆余堂老药工赵玉城也写了相同内容的文字;

  (二)2004年11月12日,胡雪岩的元孙女(胡亚光的长女)胡筱梅就家世和籍贯等致信给笔者,她说:“原来我们祖上姓李,做官的,因此我们家的人是不能与姓李的结婚的,因为原是一家人。老祖宗胡雪岩是安徽人,我们是杭州人,但祖籍是安徽。”早在1991年10月22日胡筱梅在给赵玉城的信中就说:“最近听人说胡雪岩与胡适同宗,查了《辞海》,果然胡适也是安徽绩溪人。”

  (三)2005年7月15日胡雪岩的曾孙胡英育(胡菊卿长子)也向杭州胡庆余堂的赵玉城提供了他的家世资料,他这样写道:“从我记事起,就得知我们祖上是绩溪人,阿太(雪岩公)是只身背着一个包裹儿过钱塘江来到杭州学徒的。你早已熟识的胡文桢、胡文莹兄弟的父亲胡渭卿,我尊称他为四伯,四伯是一个极念旧的人,为表达他对祖父(即胡雪岩——笔者注)的怀念之情,杭州抗日战争逃难时,他举家逃往去了绩溪。”这与胡筱梅在上述给赵玉城的信中所说的抗战时他们原本想到安徽老家避难,因交通不便未能成行的说法完全吻合。

  2.  胡雪岩之弟胡月乔后裔的看法

  (一)2003年6月2日,胡雪岩的侄元孙胡上治致信笔者:“徽州胡姓是一个大姓,我儿时起就听闻祖父言,我们老家在徽州绩溪,而且有假胡一说。”

  (二)2003年6月18日,胡雪岩的侄曾孙胡存孝在家中接受上海师大博士生导师唐教授等专访时,进而说:“胡雪岩的籍贯肯定是徽州,但他本人却是出生在杭州的。”

  (三)2005年元月1日,胡雪岩的侄曾孙胡祖懋也写信谈了对家世和籍贯的看法。他说:“我听父辈说:‘胡雪岩、胡月乔、胡秋、胡鹤年等兄弟的原籍是安徽绩溪。关于我写的胡雪岩祠堂的查证的依据听我父亲说的。’”胡祖懋1998年6月9日在他的《胡雪岩祠堂查证》一文中写到:安徽绩溪胡里的祠堂只有胡雪岩祖辈、父辈的牌位,并没有胡雪岩的牌位。据实地查证,杭州抚宁巷伏虎庙附近有一个祠堂,以前胡雪岩曾在这里住过,有一棵古树名木——大白果树和衣冠墓,但也没有胡雪岩的牌位。”胡雪岩由于破产病逝时家境十分凄惨,其牌位未放入绩溪胡里的宗祠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只要绩溪故里的宗祠已放入胡的父、祖辈的牌位就足以证明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

  3.  胡雪岩亲戚的观点

  (一)胡雪岩的曾孙女之子杨裕聪2004年11月2日向赵玉城提供胡的籍贯资料:“胡萼卿是我外祖父,我母亲名胡淡如(外婆戴泳霓)。童年时外婆常说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少年时来杭州在钱庄当学徒,当时有姑母及母亲共同生活。”

  (二)2004年11月2日胡雪岩曾孙女胡艮如之子杨裕桢也向赵玉城提供了胡雪岩籍贯的文字资料:“胡亚光是我的娘舅,常听我母亲说: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他从小在安徽绩溪,后来听我母亲说,胡雪岩来杭州钱庄里当学徒。”

  (三)1987年12月25日,胡雪岩孙媳妇章芝仙(即胡渭卿之妻,绩溪城内人)的侄儿章洪浩,也就他所知的胡雪岩与绩溪的交往致信胡庆余堂组织科,他说:绩溪城隍庙的大钟是胡(以下所说的胡即胡雪岩——笔者注)捐赠的(在58年毁去炼钢),我曾祖父三台公曾与胡通过信,再绩溪胡良铨(广东大浦知县)的第四儿媳是胡的外孙女,胡的孙媳章芝仙是我堂姑母(即胡渭卿之妻,胡文桢之母)。”

  由此可见,胡雪岩的四、五代后裔乃至近亲所出具的一致认定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的文字材料已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令人信赖的说明胡雪岩原籍安徽绩溪。因为自己近祖的家世和籍贯后裔们最清楚。

  二.  绩溪现有证实胡雪岩原籍绩溪的史料

  1.  胡雪岩与胡适叔父等联手为胡里祖庙打官司的诉讼记录

高文称:“传说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是上世纪40年代开始的,但从无史料、文献和实例说明。”高文这一论断下得不仅过于武断,且完全失实,在绩溪不仅有与胡同时代且能证明胡雪岩原籍绩溪的史料,而且还证实与胡适同出一宗。这份由胡里人胡裕堂于清光绪年间抄订的定名为《仝王姓交涉公事》的诉讼记录文稿,翔实的记载了胡雪岩与胡适叔父胡介如等人联手为故里祖庙越控邻村王姓的经过,其中有四处提到胡的原籍、迁徒和祖宗都与绩溪有关,其出处系王姓对胡雪岩越控状的辩词,兹特选介一二:

  其一:清光绪十年正月十八控抚宪词:

  生员王含贞等:

  禀为理被势屈,冤无由明,缕叩怜鉴事……诚以职道胡光墉迁杭已久,原籍族谱之附会多未得实。

  其二:光绪十年二月十八日(王姓叩呈)府词:

  生员王含贞等:

  禀为案已呈明,即赏严饬事:……后以江西补用道迁杭已久,原籍族谱有虚有实(指其祖宗胡延政是否封王一事——笔者注),省府县志照谱入。墉(指胡光墉,下同——笔者注)未查知祖宗是否封王,必有信史可考;墉未查知阳宅阴基,民间争讼总以国课为重,墓碑家乘不足为凭,例有一定;墉未查知,庙敬九相公非独身周王二姓,凡近生村十里二堂各乡居民人等无不到庙敬香,人口如碑,可传可质。墉皆未查及,推据胡位中(胡适族叔)等面遽即上渎。抚宪札饬,县主讯断,县廉知生等贫不敌富,置证据不问,不查宋史,不查祀典,一味勒身周姓推税归入胡姓,事出例理两悖。故录证据遣抱奔赴抚辕,呈明该庙颠末,求解不白之冤……。

  从以上两段出自胡里邻村王姓之口的辩词看,无论是提到胡光墉迁杭已久,还是述及记载祖宗封王的原籍族谱有虚有实,都充分说明:⒈胡光墉本人从绩溪迁入杭州为时已久,杭州不是胡雪岩的出生地而是寄籍地(或称现籍地)。⒉胡雪岩的原籍及祖宗、族谱等均在绩溪胡里村,这种表述与1962年的胡庆余堂厂史完全一致。⒊称胡迁杭已久,在绩溪原籍的族谱对始祖生平的记载有虚有实不是胡里人的一面之词,而是出自祖庙官司的被告——中王村王姓之口,它符合和满足了辞书所说的祖居和出生地两个确认籍贯的要件,故足以证明胡雪岩籍贯安徽绩溪!

  2.  胡雪岩曾回原籍续谱并欲购盆景装点芝园

  2003年6月胡雪岩的侄曾孙、侄元孙胡存孝、胡上治叔侄在接受唐力行教授专访时,都说到胡雪岩发迹时曾带管家回故里续谱,因管家得罪族长家谱未能续上的事,这在绩溪名笔程宗鲁所写的《五杏柏记》中得到了印证。由于陈放于胡里邻村——仁里村的五株古柏盆景造型奇特,“胡公雪岩闻而慕之,知不可以黄金有也,乃遣使说主人,愿媒之以官爵,俾割爱让,时主人翁族伯(程)济生,恬澹士也,曰:斯乃吾祖之遗,居吾家园中安之若素,一旦谢去而吾因之作出山云,非吾意也,婉谢之,胡公莫能夺。”试想,如果胡雪岩的原籍不在胡里村,他怎么会知道五百里外的仁里有五株古柏呢?

  3.  胡雪岩曾孙胡文莹的学历证书称其为安徽绩溪人

  上世纪三十年代后期,为避日寇的战火,乡土观念极重的胡渭卿携带家人回绩溪避难,其次子胡文莹(也即胡雪岩的曾孙)就在绩溪县初中读书,民国三十六年七月颁发毕业证明书,证书清楚的写道:“学生胡文莹,系安徽省绩溪县人,现年18岁,在本校初中部修业期满,……校长是胡家祚。连胡雪岩曾孙的籍贯都还填安徽绩溪,这还不足以说明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吗?”

  三.  对高念华文章的辩析

  高念华列举胡雪岩籍贯杭州的理由共有五条:但经过分析考证这些理由或属牵强附会,或涉偷换概念,或是拾人牙慧,现一一予以辩析:

  1.  铜钟与“钱唐弟子胡光墉敬助”

自幼迁入杭城习商立业而又笃信佛学的胡雪岩,也极善于“以佛招财”,将胡庆余堂建在香客来往频繁的吴山脚下即是明证,胡赠钟给杭城的寺庙并刻上“钱唐弟子胡光墉敬助” ,这样做恰恰是他为营造良好的经商环境而有意突出寄籍(著名学者、复旦大学博导王振忠教授又称之为现籍)淡化原籍的营商行为,并非说胡的原籍也是杭州!这就如同绩溪籍的茶叶巨商汪裕泰(杭州西湖汪庄的主人),徽墨名贾胡开文在宣传上经常用上海(或杭州南京等)汪裕泰,上海(或北京、南京等)胡开文一样,这能说其老板就是上海人、北京人吗?其次钱唐弟子是迁入杭城的胡雪岩的准佛门信徒的恰切称谓。它有严格的佛学内涵,就像常去安徽九华山或山西五台山进香施舍的外省籍香客,也可留下九华弟子敬助或五台弟子敬助的落款或题刻,我们能说他就是安徽人或山西人吗?

  2.  王坟碑与里人胡光墉

  据胡雪岩的侄曾孙胡祖懋在《有关胡雪岩祠堂的查证》一文介绍:胡雪岩在元宝街新宅建成之前,曾在内有伏虎庙王坟碑的抚宁巷居住过,抚宁巷是一个由不同原籍的居民组成的里弄(或称之为街坊),而胡雪岩则是该巷具有主事人身份的居民,清光绪三年(1877)胡雪岩修复了该庙及王坟遗址,并立石碑数方,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尚有两方石碑立于江城路抚宁巷伏虎庙旧址的马头墙下(今抚宁巷小学门口左侧墙界):一方是《王坟碑记》,落款为“里人胡光墉识”,一方上书“伏虎庙庆余堂重建”。据《辞海》载:“里人”内涵为:⒈里中主事者,犹“里尹”、“里宰”;⒉同乡里(里弄)之人。并无籍贯的内涵,具体结合到胡雪岩曾在抚宁巷居住过(其孙子胡竹卿及其后人在此巷一直住到1995年前后他们的老宅改为小学为止)和他当时的身份,“里人”胡光墉的正确而又合理的解释是:胡雪岩是以抚宁巷街坊的“里宰”身份来刻立王坟碑的,根本不能说胡光墉自称杭州人。退一步说,即使这一落款有“同里乡之人”的解释,也是指胡雪岩曾是抚宁巷里弄的一个居民而已。

  3.  《杭州府志》称胡雪岩为杭州人

  早在1962年胡庆余堂写厂史时,就已注意到《杭州府志》称胡为杭人的这一记载以及《左宗棠在西北》一书的类似表述,并已作了鉴别。为此,厂史特作注释。厂史称胡雪岩籍贯安徽绩溪是指其原籍而言,作为内容严谨的胡庆余堂厂史确认胡为绩溪人,其依据正是胡雪岩孙辈、曾孙辈和老药工提供的确凿资料。《高文》所说的正是被胡庆余堂注意但最终还是未采信的《杭州府志》的表述。顺便提一下,说《杭州府志》为正史这是否犯了常识性的错误?至少这种表述是不准确的。

  4.  左宗棠李鸿章的奏折都称胡为浙江人

查左宗棠李鸿章为胡雪岩表功请赏的奏折,多称胡为“浙江绅士”、“浙江在籍绅士”、“浙江之绅”、“籍隶浙江”或“籍贯浙江”,这多种表述恰恰说明左李的奏折并非专门为确认胡的现籍和原籍而专门写奏的,就是与胡雪岩籍贯最密切相关的“籍贯浙江”的说法也只能说明是胡雪岩从绩溪迁入杭州当时的户籍关系,即现籍关系,而并非说胡雪岩的祖籍或原籍也是杭州。纵观胡雪岩一生商官数职,分发多地,根据清廷地方官例应回避本省的规定,胡雪岩始终回避皖浙两省,其原因正是,安徽是胡的原籍,浙江是胡的现籍,故都应回避。

  5.  对陈蝶仙称胡雪岩世居浙江的解读

《胡雪岩外传》是以演绎的笔法写的外传而非内容严谨的正传,与《一士类稿·胡雪岩专条》所收录的被徐称之为“可作小说读” 的野史笔记大抵相仿。正因如此,《胡雪岩外传》首页的出版说明并未采纳外传序文的表述,仍称胡雪岩是祖籍安徽绩溪的杭州人,这倒是客观持平之论。

  四.  结论

  众所周知,祖居和出生地是判定一个人籍贯的两大要件,对此,胡氏后裔提供的家世籍贯文字资料和绩溪现存的与胡雪岩同时代证实胡的迁徒,原籍地、祖宗等均在绩溪的史料以及胡文莹在绩溪就读的毕业证明书等,已足以确认胡雪岩原籍安徽绩溪,寄籍浙江杭州。必须强调指出:我们研究在近代史尤其是商业史有巨大影响的红顶巨商胡雪岩的籍贯,无需一定要给胡雪岩下一个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籍贯结论,更不能像杭州人某些人那样,将胡雪岩说成是一个连祖籍(原籍)也与绩溪不搭界的杭籍大浙商,这就太小肚鸡肠了。徽州杭州本是山水相连、民风相融、文化相近的兄弟县市,如果徽杭两地能联手从胡雪岩等徽州人为什么要选择杭州作为营商创业的风水宝地,历史上徽商对杭州开发、发展所起的重要作用,杭州对徽州人成商的巨大支持,崛起的浙商对安徽经济发展的帮助,以及胡雪岩的“戒欺”、“务真”的经营理念对当今市场经济发展的启迪与指导作用等,从这些方面多做些扎扎实实的研究,这倒是十分有益的。


安徽省绩溪胡雪岩纪念馆、绩溪名人档案馆  特聘研究员 胡维平

《中国文物报》11月25日

转载:胡氏宗亲网(http://www.hszqw.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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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溪人无需与他人“争夺”胡雪岩

黄山市徽州文化研究院研究员 章亚光



一、胡雪岩原本就是绩溪人

杭州历史博物馆研究员高念华先生于2005年9月20日在《中国文物报》上发表《胡雪岩籍贯浙江杭州人》一文,挑起了新一轮的胡雪岩籍贯之争。胡雪岩原本就是绩溪人,其直系后代也都是认同的。但是,史书对他的籍贯确有不同表述,所以史学界有过争论。胡雪岩究竟是绩溪人还是杭州人,作为一个学术问题,或者说作为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任何人都可以凭依新掌握的史料,发表新的看法,相互探讨,相互切磋,以求得正确的结论,这是十分正常的现象。但是,高先生听到绩溪人胡维平的不同声音后,又偕同张倩、段虹二位先生于同年12月16日仍在《中国文物报》刊出《评析:误认胡雪岩为绩溪人的例证》,文章一开头就称:“近年来,为提高一个地区的知名度,各地大打名人牌,希望能以名人效应带动经济效应。胡雪岩也以其特有的商人魅力,成为争夺的目标。安徽省绩溪县胡维平在最近的《中国文物报》(11月25日7版)刊登了《对〈胡雪岩籍贯浙江杭州人〉的几点辩析》,我们有必要对其评说。”这段文字明白无误地告诉读者:绩溪人为了提高自身的知名度,在与杭州人“争夺”胡雪岩,“希望能以名人效应带动经济效应。”高念华等先生妄图给他人的头上戴顶“争夺”的帽子,藉以达到封住他人嘴巴的目的。显而易见,这已超越了学术讨论应当遵循的游戏规则。

笔者浏览史书时发现,高念华之前的众多杭州人,对胡雪岩籍贯的说法,与高念华的观点是相悖的。

解放初期,杭州文史专家黄萍荪先生著文直称“胡光墉,原籍安徽绩溪,寄籍浙江杭州。”黄文后经杭州另一文史专家王遂今先生补充后,以《“红顶商人”胡光墉(雪岩)兴衰史》为题,1986年刊于由浙江省政协文史委主编的《浙江文史资料选辑》第32辑中。笔者以为,黄萍荪先生对胡雪岩籍贯的表述,客观、真实地反映了胡雪岩的生平,胡雪岩正是出生在绩溪,辉煌腾达在杭州,潦倒病死也在杭州。

1962年,《浙江文史资料选辑》第3辑,刊有胡庆余堂厂史办编写的《杭州胡庆余堂企业史》,文中直书“胡雪岩,名光墉,原籍安徽绩溪,杭州胡庆余堂创办人。”编写者还特地在文末加了“附注”:“《杭州府志》说胡雪岩是仁和人,《左文襄公在西北》书中说他是钱塘人,亦有泛说是浙江人的。此处指其原籍而已。”请读者留意,此“附注”说明编写者对胡雪岩的籍贯进行了考证,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史书上的多种说法,但他们综合分析文字、口碑史料后得出的结论是胡雪岩“原籍安徽绩溪”,这与黄萍荪先生的表述完全相一致。

嗣后,1984年11月,杭州市有关部门因申报“胡庆余堂”为国保单位,所撰写并竖立在店堂中的《重修胡庆余堂店屋记》;1990年,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元明清名城杭州》;1995年12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西湖志》;1997年,胡庆余堂制药厂撰写并竖立在胡雪岩坟墓东侧的《重建胡雪岩墓碑记》;2000年10月,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历史文化名城杭州》;2002年7月,由中华书局出版的《杭州城乡建设志》等等,统称胡雪岩为“安徽绩溪人”,或“皖人”、“安徽人”。

以上出自杭州学者、专家之手的文章、碑文、志书等,时间跨度自解放初期至2002年,长达半个世纪之久。在这一时间跨度之内,对胡雪岩原籍绩溪之说法,史学界几乎形成了共识,没有出现多大的异议之声。当然,笔者也注意到了安徽师范大学教师欧阳跃峰先生此后撰写的《胡光墉籍贯考辩》一文,其结论是:“在没有找到足以证明胡光墉为安徽绩溪人确凿的史料证据之前,我们完全有理由将其籍贯改为浙江杭州。”(该文刊于《近代史研究》1993年第5期)但此论很快受到余丽芬女士的批评(详见余丽芬《胡雪岩与经营文化》一书)。她倒认为,黄萍荪、王遂今二先生对“胡光墉,原籍安徽绩溪,寄籍浙江杭州”之表述,在她看来,“在没有发现可以否定这个说法的确切史料之前,这样的提法是审慎的。”浙江大学历史系教授、杭州胡雪岩研究会副会长徐明德先生亦著文指出:“欧阳跃峰等人对胡雪岩的籍贯考辩,只是根据当时大官僚的奏章和后人的书籍记载,其他人也只据后人编的杭州地方志(转引者注:此处可能是指宣统《杭州府志》)记载,缺乏到安徽绩溪实地调研,缺乏真实性。”(徐文发表于《安徽师范大学学报》2003年第8期,题《论清代“红顶商人”胡雪岩的历史功绩》)至于杭州人王其煌2003年1月发表于《杭州研究》上的《胡雪岩的籍贯探究》一文,因不少内容严重失实,所以无“探究”之价值。

正因为胡雪岩原本就是绩溪人,所以在高念华挑起新一轮胡雪岩籍贯之争之前,绩溪人不论在当地工作的,或在外地工作的,都不曾有人参与无谓的论争。笔者在此必须澄清的事实是,“近年来”出现“争夺”胡雪岩的急先锋是杭州人高念华,而不是绩溪人胡维平!胡维平先生只不过是依据新获得的史料,即胡雪岩晚年加盟老家绩溪胡(湖)里村胡姓人与邻村(中王村)王姓人打祖庙官司的文书记录,以及胡雪岩曾孙胡文莹随父胡渭卿于抗战期间回老家在绩溪县立初中读书,1947年7月获该校颁发并载明“学生胡文莹,系安徽省绩溪县人”的毕业证书,进一步证实胡雪岩原籍是绩溪人而非杭州人,并以此批驳高念华先生“胡雪岩籍贯浙江杭州人”一说之荒谬,这是正常的学术探讨,笔者看不出个中有“争夺”之意,“以名人效应带动经济效应”云云,更是无稽之谈。高念华身为学者,却以倒打一耙的伎俩,用在严肃的学术研讨上,令笔者深感遗憾与惋惜。

二、绩溪是个“邑小士多”的名人之乡

位于皖南山区的绩溪县,是个很不起眼的、人口不足18万的小县。但是,人们也不可小觑它。南宋大文学家、饶州德兴(今属江西)人汪藻(1079-1154)有云:“大江之东,以郡名者十,而士之慕学,新安为最;新安以县名者六,而邑小士多,绩溪为最。”新安郡,即徽(歙)州府也。徽州府辖下有绩溪、歙、休宁、黟、祁门、婺源六县。

早在隋朝末期,那时尚未置绩溪县,今之绩溪县域属歙县华阳镇。华阳镇登源人汪华(586-649),因不满隋炀帝的残酷统治,为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遂率众起义,成了农民军领袖。他拥兵10万,先后攻下歙州、宣州、杭州、睦州、婺州和饶州, 雄霸一方,号称吴王。汪华为政宽宏,治内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后归顺唐朝,为巩固唐朝政权立下了显赫功勋,唐高祖诏赐持节总管六州军事,封为越国公。六州百姓感其恩德,称其“汪公大帝”、“花朝老爷”。

据新编《绩溪县志》(黄山书社1998年版,笔者是编纂之一)载,宋、明、清三代,绩溪共出了119个进士(其中状元1人)。明代就出了三人四尚书,即:户部尚书胡富(1454—1522);初任工部尚书、继任刑部尚书胡松(1490—1572),曾担任过浙江道监察御史;兵部尚书胡宗宪(1512—1565),曾担任过浙江巡抚。

当代,绩溪县为新中国养育了四名院士:气象学家章基嘉,生物学家鞠躬,植物学家洪德元,微生物学家方荣祥。平均4.5万人有一位院士。一个县(市)出了多少院士,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该县(市)的总体人文素质。2003年,当时的绩溪县长从江苏吴江市(县级市)挂职期满回来,向县直机关干部作报告,特别提到该市出了七名院士。据笔者所知,该市人口有78万,平均11.14万人才出一名院士。仅在这一点上,吴江显然比绩溪矮了一大截,尽管该市的经济实力,绩溪远远落在其后。

近代,绩溪还出了个大学问家胡适(1891—1962)。胡适与陈独秀、李大钊等人,构成“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领军团队。胡适一生,印成铅字的著述达2000多万字,著作等身,名副其实,世间罕见。他头戴36个博士桂冠,可谓天下无双。绩溪人完全可以向世人炫耀,由徽州文化培育成长的胡适,乃是我国最具国际声望的学者之一。坐落在绩溪县上庄村的胡适故居,慕名前来参观的海内外文人墨客络绎不绝。胡适故居已被列入省级重点文保单位,其牌匾上的“胡适故居”四个大字,是出自杭州书法大家沙孟海先生之手笔。

去年,中央各大媒体开辟“永远的丰碑”专栏,宣传革命先烈,弘扬先烈精神。黄继光式英雄许家朋(1932-1953),是首批被介绍的英雄人物。他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特等功臣,一级战斗英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烈士故乡——绩溪县磡头乡,早在1957年就被安徽省人民政府命名为家朋乡。如今,“许家朋烈士碑园”已成为国家红色旅游线上的一个亮点,许许多多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少先队员和游客,来此缅怀英雄的丰功伟绩,宣誓继承烈士的革命遗志。

绩溪人当然不会忘怀,从绩溪土地上走出去的、在杭州商界一展奇才的绩溪巨子胡雪岩。

绩溪是名人之乡,古代的,近现代的,当代的,名人多多,数不胜数。笔者是绩溪人,深感绩溪对历代名人的宣传力度不够。前些日子,我曾被邀请参加一个座谈会,在会上建议将县城新开辟的两条大道分别命名为胡适之大道、许家朋大道,各建一个广场,广场中央分别立胡适之、许家朋塑像。此建议却被另一与会者“不能以人命名”为由驳掉了。岂知事隔几天,我从《读者》杂志上读到一文,方知怀宁县的两条最宽阔大道早就分别命名为陈独秀大道、邓稼先大道。我们应当向怀宁人学习,铆着劲儿,加大力度宣传名人,真正以名人效应来带动经济效应。

诚然,杭州是个国际名城,名人更多,小小的绩溪县是望尘莫及的。但是,杭州又是个移民城市,不少名人的原籍不在杭州,这也是不可回避的事实。由于徽州的地理位置处在新安江的上游,杭州处在新安江—钱塘江的下游;由于徽州的自然条件是“七山一水一分田,一分道路和庄园”,迫使徽州人走出山沟,闯荡天下谋生计,所以杭州成了明、清和民国时期徽商落脚的首选之地。现在的杭州人中,如果刨根问底,如果寻根问祖,相当多的一部分是徽商的后裔。再说在杭州为官、为商的历代绩溪籍名人,除上面提及的汪华、胡松、胡宗宪、胡雪岩之外,顺请刘念华等先生也勿忘却,近现代还有三位绩溪名人曾较长时间生活(学习)在杭州:一是坐落西子湖畔的汪庄(解放后辟为西子宾馆,毛泽东曾26次下榻这里)庄主、医学家、教育家,1913年曾被选为全国医界联合会会长的汪惕余(1869-1941);二是中国农学界第一位女教授曹诚英(1902-1973);三是大名鼎鼎的湖畔诗人汪静之(1902-1996)。笔者还想提醒高念华诸君,当前全国上下都在宣传、学习以“八荣八耻”为内容的社会主义荣辱观,其倡导者尽管不生在绩溪,不长在绩溪,甚至没有到过绩溪,但他却说:“我也是安徽人,我的老家在徽州,我是绩溪人”。走笔到此,笔者再问一句高先生:绩溪人还需要与你去“争夺”什么名人吗?扯淡!

三、高念华因理屈而词穷

前已述及,高念华及高念华们以新的证据,讨论一下胡雪岩的籍贯非绩溪人而是杭州人,这属百家争鸣,学术自由,本无不当。事实上,高念华们在批驳胡维平的洋洋万言中,列举了六个方面的论点和论据,也并非全部是无的放矢。但是,笔者愚见,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名为给胡维平实为给绩溪人加上一顶“争夺”的帽子。高念华们知道,绩溪建有“胡雪岩纪念馆”;高念华们自然知道,由杭州胡庆余堂制药厂发展壮大起来的青春宝集团,于2004年10月27日召开“胡庆余堂创办130周年暨胡雪岩诞辰180周年庆典恳谈会”,主办者邀请了绩溪县县长等人参加。高念华对此耿耿于怀。后来,他们抓着新发现的、落款“光绪丁丑秋仲里人胡光墉识”的石碑为切入点,开始了大打“争夺”胡雪岩为杭州人之论战。其实,从证据学角度讲,此碑尚不能成为证明胡雪岩是杭州人的有力证据,更不能对抗本文提及的书证《南旋日记》、《仝王姓交涉公事》和胡文莹的初中毕业证书。胡雪岩原本就是绩溪人,他人想“争夺”一下,只要有理有据,均在正常讨论之列。笔者在此要重申的是,对于胡雪岩这位历史名人,绩溪人不曾“争夺”,绩溪人也无需“争夺”。

无独有偶。复旦大学教授王振忠先生注意到了胡维平与高念华之争论,他以新收集到的史料《南旋日记》中有关胡雪岩在杭州所建园林的记载,认为“胡雪岩祖籍出自安徽绩溪已毋庸置疑”,并以“胡雪岩籍贯之争当可尘埃落定”为题,将其见解撰文发表于2006年1月16日的《文汇报》“笔会”上。王先生既不是绩溪人,也不是杭州人,是长期从事中国历史地理研究的专家,是一位很负责任的、在史学界颇具权威的学者,他所依据的新史料《南旋日记》又出自与胡雪岩同时代的徽州人之遗墨。笔者颇觉王教授在文章中的口气很柔和,分析很中肯,结论很公允。可是,高先生读后又跳了出来,著文斥责王教授也溶入了“近年来,为提高一个地区的知名度,各地大打名人牌,希望能以名人效应带动经济效应,胡雪岩也成为争夺的焦点”之行列。高念华们又将“争夺”的帽子扣到王教授头上,简直是泼妇骂街,谁见之都会嗤之以鼻。王教授为何要为绩溪制造“名人效应带动经济效应”呢?乱戴帽子,似有“文革”遗风之嫌,高先生的“大作”理所当然地被上海某大报扔进了废纸篓。

高念华们在论争文章中除了惯用乱扣帽子之外,还有一手,即:“你的证据是假货”。例如,胡维平在上述文章中,引用了光绪年间由绩溪胡里人胡裕堂抄订的《仝王姓交涉公事》(共两册,今由村人胡天本保存的是第二册),批驳高念华关于“后期传出所谓口碑的说法胡雪岩是安徽绩溪人,是40年代后才出现的”之错误论点。依笔者之见,胡的批驳是无懈可击的。但高等先生仍有话可说,他们在回击文章中认为《仝王姓交涉公事》“文稿有较多的简化字,虽然简化字早就有了,但基本上都在草书中使用,……尤其是个别字体,疑似近现代才出现的。……这份手抄本的可信度很值得怀疑”。高念华们的这些话,一言概括之:“你的证据是假货”。笔者不大懂得简化字的发展历程,但知道如今使用的简化字是逐步形成的,以往也并非“都在草书中使用”。我名字中的“亞”字,弯弯曲曲,写起来很别扭,我小时候(解放前)就会简写成“亚”字了,可我不会写草书。今年3-4月份,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热播电视剧《喬家大院》(字幕上是“喬”而非“乔”),主人公乔致庸在一份契约上签名却写了“乔”致庸,而非“喬”致庸,更非草书,我相信编剧、导演、演员是依据史实来处理这个细节的。巧得很,乔致庸与胡雪岩是同时代的北南两大商邦——晋商与徽商的代表人物,也同是二品顶戴的“红顶商人”。近日,我去新华书店闲逛,偶然看到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8年8月出版的《历代帝王墨宝——明朝皇帝墨宝》一书,其中《明太祖朱元璋说与大将军》一文手迹的第6页,是一个“与”字,是行书而非草书。朱元璋笔下的“与”字,同如今的规范简化字毫无二致。对此,高念华们不知有否新的话说?

又是无独有偶。王振忠先生的《胡雪岩籍贯之争当可尘埃落定》,依据的新史料是稿本《南旋日记》。王文见报后,高念华又著文指责《南旋日记》是“假货”:“我对《南旋日记》作了初步的内容鉴定,作者很可能不是清代人,而是一个对古建筑完全不了解的现代人。”(转引于王振忠“网上”文章《稿本〈南旋日记〉与胡雪岩籍贯之争的再探讨》)高先生的高论,使人坠入梦幻之中。王教授收集到有10万多字的《南旋日记》后并未示人,《文汇报》发表王先生大作时仅在文旁配发日记的一页书影,文中引述的《南旋日记》也只不过400字,高先生居然能够从中作出内容鉴定,并进而得出“作者……是一个对古建筑完全不了解的现代人”的结论。我倒懵了:高先生究竟是常人还是神仙?!

高念华们一会说胡维平引用的《仝王姓交涉公事》“手抄本可信度很值得怀疑”;一会说王振忠手中的稿本《南旋日记》“作者很可能不是清代人”,这岂不是有点信口开河、不可理喻?笔者对此要说,高念华们因为理屈,所以词穷。

2006年5月25日于“东望瀛洲”陋室
笔者住址:安徽省绩溪县舒家巷38-2号  邮编:245300  电话:0563-81634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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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胡雪岩籍贯是安徽绩溪还是浙江杭州
[ 来源:胡氏宗亲网 | 编辑:南山 | 时间:2007-01-07 02:44: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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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红顶商人胡雪岩究竟是哪里人?

本文引自中国国学网:http://www.confucianism.com.cn/show.asp?id=3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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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06-6-19 08:32:39 被阅览数: 68 次 来源: 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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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胡雪岩籍贯的归属,学界内外的争论向来颇为激烈。近两年,这一争论又风生水起。
  我根据新发现的清代徽州文书稿本《南旋日记》,在《文汇报》发表文章,认为胡雪岩的籍贯是绩溪毋庸置疑。本以为以第一手的新史料之发现,可让这一争论尘埃落定。却没有想到,竟有人对《南旋日记》的真伪存在质疑,认为日记作者很可能不是清代人,而是一个对古建筑完全不了解的现代人。难道是有什么人在伪造历史文献?兹事体大!看来,学术问题再小,态度都必须认真。这的确是个不得不予以辩明的问题。
  胡雪岩究竟是“杭州人”还是“徽州人”的争吵,源于对现籍和祖籍的不同认识
  红顶商人胡光墉字雪岩,为清同治、光绪时人。胡雪岩长年活跃于杭州,关于其人源出何处,向来就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其人原籍徽州绩溪胡里(即今湖里村),后迁往杭州。历史学家陈旭麓、方诗铭、魏建猷先生主编的《中国近代史词典》甚至径直写道:“胡光墉(1823-1885年),安徽绩溪人。”与此同时,也有一种看法认为,胡雪岩应当是杭州人。其实,争论的一个症结在于如何看待现籍与祖籍的关系问题。譬如,一些方志、文集和奏折记载乾隆时代的大盐商江春是扬州仪征人,为扬州盐商,但江春作为著名的徽商却也是学术界所公认的常识。这些,都牵涉到徽州人的现籍和祖籍的问题。
  明清以来,徽州是个移民高输出的地区,徽商的如日中天以及徽州文化的繁盛,使得许多徽州移民对于桑梓故里,有着异乎寻常的自豪感和强烈的认同感。在这种背景下,祖籍与现籍一样受到徽州人的高度重视。民国时人许承尧在《歙事闲谭》中,摘录了北京歙县会馆中的题名榜,其中专门注明那些进士的现籍所在,而这些进士,其祖籍无一例外均出自徽州。关于这一点,美籍华裔学者何炳棣教授在他的名著《明清社会史论》中也曾指出:“徽州府、县方志的编纂者做了大量工作,将官方注籍徽州获取功名者和寄籍他府考中进士的人加以区分——这是因为徽州是一个移民异常之多的地区。但是其他许多方志却没有作这种重要的专门性区分。”可见,对于祖籍和现籍的关注,是明清徽州一府六县极为显著的特色。对于一般的徽州人而言,祖籍与现籍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
  祖籍认定的关键:当事人及其后裔是否具有祖籍认同感和乡土意识
  十多年前,撰写了一篇不到五百字的小文《胡雪岩及二牛“籍贯”》,其中谈到明清徽商祖籍和现籍的问题,首度涉及胡雪岩的籍贯之争。当时我指出,在谈及中国人的“籍贯”时,首先应区分究竟指的是祖籍还是现籍。按照我的看法,说胡雪岩是杭州人还是徽州人都没有错,关键在于说话人从什么角度去理解。对此,有人曾提出疑问——既然有祖籍和现籍之分,那么,迁居多少年(或多少代)后还可以算是祖籍?多少年(代)后又可以不算了呢?否则,岂不是人人的祖籍都可以上溯到中原?上溯到华夏先祖?
  这个问题问得的确很好!其实,关于祖籍,这不是一个可以纯粹用多少年或多少代来计算的问题,而关键在于当事人及其后裔的祖籍认同感及其乡土意识。所谓祖籍认同感,是指他们是否强烈认同于迁出地的桑梓故里。而乡土意识则表现为他们是否与迁出地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在侨寓地是否有同乡之间的密切来往,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是否保存着迁出地的风俗习惯,以及侨寓地社会其他人群对这批人的看法,等等。
  安徽绩溪胡氏有四个不同的分支,即龙川胡氏、金紫胡氏、明经胡氏(李改胡)和遵义胡氏。胡雪岩的一支属于绩溪胡里的明经胡氏,对于胡里这一祖籍地,迁居杭州的胡雪岩有着明显而强烈的认同。这从当时发生的一场官司诉讼中可以清楚地看出:胡里邻村,为周、王二姓所居,名中王村,村中之庙称中王庙。在庙前有胡姓祖墓,距离庙门二十余丈。为此,周、王二姓与胡氏纠纷不断。光绪八年(1882年)王姓重塑庙内九相公等像,但胡姓提出,“中王”是胡姓祖先在宋朝的封号,而不是普通的地名,以此彰显胡氏的产权;而王氏则认为“庙以村名,村有王姓,故名中王村,亦名中王庙”。双方为此闹得不可开交。在这场耗时近十年的官司中,胡里人利用胡雪岩的名势,与上庄胡氏(包括胡适先生的族叔公胡贞照、四叔胡介如等人)一起,与王姓展开了旷日持久的诉讼。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胡雪岩对于绩溪胡里有着强烈的祖籍认同,否则,他何以需要在绩溪中王庙的诉讼纠纷中出头越控?
  除了胡雪岩本人外,其后裔也有强烈的祖籍认同。2004年,胡雪岩曾孙胡文莹曾亲笔写下《关于胡雪岩籍贯的一点说明》:“我叫胡文莹,是胡雪岩的嫡曾孙,我父亲叫胡渭卿,母亲叫章芝仙,都是安徽绩溪人。”这些,也同样可以作为胡雪岩祖籍徽州绩溪的佐证。
  更为重要的是,早在胡雪岩事业如日中天之际,到访胡雪岩芝园的徽州人,就已经证实他的祖籍出自徽州绩溪。
  稿本《南旋日记》并非赝品,它是胡雪岩祖籍究竟何处的早期证言
  去年,我在皖南收集到一册徽州文书稿本《南旋日记》,其中有一段有关胡雪岩在杭州所建园林的记载,这是考证胡雪岩祖籍徽州绩溪最为过硬的第一手资料。据此,我在《文汇报》“笔会”上发表了《胡雪岩籍贯之争当可尘埃落定》一文,该文首先引证了《南旋日记》的记载:
  (乙亥十月)初六日,……章君谈及胡氏花园,飰罢,即嘱韶五兄偕余及禹翁、矩兄、其兄进城往游。园名芝园,主人名光镛,字雪岩。未至门,见石板阔而且洁,大有吾乡景象。至门,韶五叩问阍者:胡姓师爷可在内?阍者答以在家,并指点其住处。旋至大厅,胡君出见,是绩溪人,为雪岩侄辈,人甚朴诚,坐谈片刻,即嘱价带游芝园。
  对于上述的这段记载,我分析管园的胡姓师爷为胡雪岩的侄辈,“是绩溪人”,仅此一点,即可反映胡雪岩的生平来历。作者走进芝园,“见石板阔而且洁,大有吾乡景象”,所谓吾乡景象,当指明清以来徽州城郭乡村中常见的大石板路面,这种特色迄今仍体现在徽州的街衢巷陌间。另外,园内建筑“过于雕琢,近乎洋人格局”,可见,这个耗资百万两的芝园,应是融合了徽派与西式元素构建的江南园林建筑。
  文章刊出后,《文汇报》“笔会”即收到杭州历史博物馆的高念华研究员的争鸣文章,对《南旋日记》的真实性,及其芝园是徽派建筑提出质疑。为此,在这里略作几点说明。
  在我的考证中,《南旋日记》提及的胡姓师爷为“绩溪人”才是立论的重点,建筑则并不是重点。就胡雪岩的芝园而言,我从来没有说过芝园完全是徽派建筑,但在《胡雪岩籍贯之争当可尘埃落定》一文中,我根据《南旋日记》中清人的描述,判定胡雪岩的芝园“应是融合了徽派与西式元素构建的江南园林建筑”,这一基本判断并没有任何问题。
  笔者主要从事历史地理及明清以来社会文化史研究,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以一己之力,在皖南陆续收集到数千册的徽州文书抄本、稿本,其中不乏珍稀的历史文献。对于徽州历史文献,以我粗浅的知识积累,大概还有一点起码的判断能力。在皖南,单张的契约或会有赝品,但我还从来没有发现现代人有能力无中生有地臆造出一部明清时代十数万字的文言历史文献——这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常识。
  其实,祖籍徽州,现籍杭州,这样的学术结论丝毫无损于绩溪与杭州这两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新安江的血脉贯通,促成了明清以来人群的流动和地域文化的交融,这本是明清社会文化史研究方面的通识。有容乃大,或许这才是人们超脱狭隘地方利益所应有的胸襟,也是我们解决胡雪岩籍贯之争本应具备的理性态度。(作者为复旦大学地理历史研究所教授)
  关于胡雪岩的籍贯归属问题,本文作者在《稿本〈南旋日记〉与胡雪籍贯之争再探讨》(《徽州社会科学》2005年第5期)一文中做了详细考证。有兴趣的读者可参阅该文。
作者:王振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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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胡雪岩籍贯是安徽绩溪还是浙江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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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本《南旋日记》与胡雪岩籍贯之争的再探讨
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教授 王振忠


(一)缘起
我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对于世面上的热点问题一向并不十分敏感。关于胡雪岩的籍贯之争,学界内外的争论向来颇为激烈。对此,十数年来我的介入纯属偶然,而且,前后发表的两篇小文加起来,统共不超过三千字。我以为,从学术研究的角度来看,胡雪岩籍贯之争原本是个再小不过的问题,倘若不是一些人罔顾历史事实,以拌嘴式的意气用事代替真正的学术探讨,写三千字乃至更少的文字本来就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事情还得从今年年初讲起,根据新发现的清代徽州文书稿本《南旋日记》,我在《文汇报》“笔会”上发表《胡雪岩籍贯之争当可尘埃落定》一文(2006年1月16日),文旁左上方配有日记的一页书影。之所以取这样的题目,本来以为,第一手的新史料之发现,胡雪岩的籍贯之争问题已然解决,从此可以不必再费口舌争论了。殊不料,杭州历史博物馆的高念华研究员近日提出一个惊人的疑问――“《南旋日记》真的是清代人所写的吗?‘近年来,为提高一个地区的知名度,各地大打名人牌,希望能以名人效应带动经济效应,胡雪岩也成为争夺的焦点。我对《南旋日记》作了初步的内容鉴定,作者很可能不是清代人,而是一个对古建筑完全不了解的现代人。’”杭州的报导进而提出:“《南旋日记》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要证明《南旋日记》的真伪,恐怕要到北京、上海的古籍权威机构,请专家在技术、墨迹和纸张等方面进行鉴别,事情才有可能水落石出。”(新华社浙江网引2006年3月6日《每日商报》)
高先生的质疑及相关报导让我着实吃惊不小,这涉及到对于历史文献和历史事实的基本态度――难道是有什么人在伪造历史文献?还是究竟有什么人罔顾历史事实,故意发表不负责任的惊人之语?兹事体大!看来,学术问题再小,态度都必须认真。这的确是个不得不予辩明的问题。

(二)现籍与祖籍――“杭州人”与“徽州人”的争吵
红顶商人胡光墉字雪岩,为清同治、光绪时人,曾在浙江巡抚王有龄幕中办理粮械事,同治初年因故受左宗棠赏识,命其总理粮台,夤缘际会而富甲天下。左宗棠西征之际,胡雪岩殚思竭虑为其筹措军饷,新疆军事结束后,左氏特别为其请功,破格赏穿黄马褂。胡氏商业全盛时期,所开的阜康钱庄和胡庆余堂药铺遍及杭、沪数地,为世人所艳称。后因经营湖丝出口,与外商竞争失败破产,被革职治罪,忧惧而死。
胡雪岩长年活跃于杭州,关于其人源出何处,向来就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其人原籍徽州绩溪胡里(即今湖里村),后迁往杭州。历史学家陈旭麓、方诗铭、魏建猷先生主编的《中国近代史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2年10月版)甚至径直写道:“胡光墉(1823-1885),安徽绩溪人。”与此同时,也有一种看法认为,胡雪岩应当是杭州人。这种争论由来已久,不过,在去年却再次掀起波澜,引发了媒体的极大关注。2005年9月2日,高念华先生首先在《中国文物报》上发表《胡雪岩籍贯浙江杭州人》一文;接着,安徽省绩溪县宅坦村村长胡维平先生发表《对〈胡雪岩籍贯浙江杭州人〉的几点辨析》(《中国文物报》11月25日),对此提出反驳;2005年12月16日,高念华、张倩、段虹三位先生再次在《中国文物报》上发表《评析:误认胡雪岩为绩溪人的例证》,重申了此前的观点。胡维平主要利用徽州乡土史料,尤其是胡雪岩后裔的口碑资料来证明胡氏的祖籍。而高念华为了说明胡雪岩是杭州人,举出了六条证据:
1、  日本铜钟与“钱塘弟子胡光墉敬助”题名;
2、  胡雪岩自撰的“王坟碑”称自己为“里人”;
3、  《杭州府志》记载胡雪岩为杭州人;
4、  左宗棠、李鸿章、阎敬铭的奏折中称胡雪岩为浙江人;
5、  与胡雪岩同时代人的记录称胡为“杭人”;
6、  陈蝶仙称胡雪岩“世居浙江”。
上揭的六大证据胡子眉毛一把抓地在论证胡雪岩是杭州人,即使全都靠得住,充其量也只能说明胡雪岩长年生活在杭州或现籍为杭州,却无法断定胡雪岩的祖籍究竟源自何处。而在事实上,上述的几条证据并不完全符合逻辑:以第1条为例,清乾隆时代前往日本经商的一些商人往往自称是“吴趋(亦即苏州)”人,在自署籍贯时也常常写作“吴趋某氏”,但其中的许多人实际上却是地地道道的徽商,只是活跃于苏州或从苏州出发而已;再如其他5条,同样也可以找到类似的例子。譬如,一些方志、文集和奏折记载乾隆时代的大盐商江春(鹤亭)是扬州仪征人,为扬州盐商,但江春作为著名的徽商却也是学术界所公认的常识。这些,都牵涉到徽州人的现籍和祖籍的问题。
明清以来,徽州是个高移民输出的地区,徽商的如日中天以及徽州文化的繁盛,使得许多徽州移民对于桑梓故里,有着异乎寻常的自豪感和强烈的认同感。清代著名学者汪中之子、扬州人汪喜孙在宋《罗愿〈新安志〉跋尾》一文中指出:“吾家先世居歙西古唐,高祖快士先生始迁江都,喜孙少孤,不获闻先世佚事,每遇人自歙来者,必敬问家乡风俗及遗闻佚说,听之忘寝食矣。”显然,不少徽州人后裔均孜孜以家乡为念。在这种背景下,祖籍与现籍一样受到徽州人的高度重视。民国时人许承尧在《歙事闲谭》中,摘录了北京歙县会馆中的题名榜,其中专门注明那些进士的现籍所在,而这些进士,其祖籍无一例外均出自徽州。关于这一点,美籍华裔学者何炳棣教授在他的名著《明清社会史论》中也曾指出:“徽州府、县方志的编纂者做了大量工作,将官方注籍徽州获取功名者和寄籍他府考中进士的人加以区分――这是因为徽州是一个移民异常之多的地区。但是其他许多方志却没有作这种重要的专门性区分。”可见,对于祖籍和现籍的关注,是明清徽州一府六县极为显著的特色。对于一般的徽州人而言,祖籍与现籍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
揆诸实际,高、胡双方争论的焦点在于,一方说的是现籍,一方说的是祖籍。不明白这一个关键,“杭州人”和“徽州人”的争吵便会无休无止,即使争吵一万年也未必会有结论。

(三)祖籍认同感和乡土意识:祖籍认定的关键
十多年前,笔者在《读书》月刊上发表过学术散文《斜阳残照徽州梦》(1994年第九期),后来,因黄山市的一位作家对我提及的《儒林外史》中两名徽州文人的籍贯问题存有疑义,我遂撰写了一篇不到五百字的小文《胡雪岩及二牛“籍贯”》,其中谈到明清徽商祖籍和现籍的问题,首度涉及胡雪岩的籍贯之争。当时我指出,在谈及中国人的“籍贯”时,首先应区分究竟指的是祖籍还是现籍:
……说(胡)光墉为徽州绩溪人不误,为杭州人亦不误,何故?一祖籍,一现籍耳。根据明清政府的规定,凡在侨寓地拥有田地、坟墓二十年以上者,即可申请入籍当地。故而徽州人所到之处,纷纷求田问舍,以争取尽快土著化。……(不少侨寓异地的徽州)人的现籍虽非新安,但在自我感觉上却认为自己还是徽州人。(《读书》1996年第五期)
按照我的看法,说胡雪岩是杭州人还是徽州人都没有错,关键在于说话人从什么角度去理解。对此,有人曾提出疑问――既然有祖籍和现籍之分,那么,迁居多少年(或多少代)后还可以算是祖籍?多少年(代)后又可以不算了呢?否则,岂不是人人的祖籍都可以上溯到中原?上溯到华夏先祖?
这个问题问得的确很好!其实,关于祖籍,这不是一个可以纯粹用多少年或多少代来计算的问题,而关键在于当事人及其后裔的祖籍认同感及其乡土意识。所谓祖籍认同感,是指他们是否强烈认同于迁出地的桑梓故里。而乡土意识则表现为他们是否与迁出地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在侨寓地是否有同乡之间的密切来往,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是否保存着迁出地的风俗习惯,以及侨寓地社会其他人群对这批人的看法,等等。
安徽绩溪胡氏有四个不同的分支,即龙川胡氏、金紫胡氏、明经胡氏(李改胡)和遵义胡氏。胡雪岩的一支属于绩溪胡里的明经胡氏,对于胡里这一祖籍地,迁居杭州的胡雪岩有着明显而强烈的认同。这从当时发生的一场官司诉讼中可以清楚地看出:胡里邻村,为周、王二姓所居,名中王村,村中之庙称中王庙,庙内原塑九相公、玄坛和土地神像。在庙前有胡姓祖墓,距离庙门二十余丈。为此,周、王二姓与胡氏纠纷不断。咸丰七年(1857年)因王善庆造屋结讼,后蒙中人调解,庙神各照契税管业。光绪八年(1882年)王姓重塑九相公等像,但胡姓提出,“中王”是胡姓祖先在宋朝的封号,而不是普通的地名,以此彰显胡氏的产权;而王氏则认为“庙以村名,村有王姓,故名中王村,亦名中王庙”。双方为此闹得不可开交。在这场耗时近十年的官司中,胡里人利用胡雪岩的名势,与上庄胡氏(包括胡适先生的族叔公胡贞照、四叔胡介如等人)一起,与王姓展开了旷日持久的诉讼。绩溪县湖里村民间保存有一册《仝王姓交涉公事》抄本,就是这场官司中控辩双方诉讼状词的真实记录。其中光绪九年十一月十三日生员王含贞等禀词称:
……胡文翥、胡位中纠率势豪胡运昌、胡贞照、胡玠等,假生村名,冒伊祖封号,捏称伊祖延政公宋封中王,肆行混争,并毁神像,复串通江西补用道胡光墉越控抚宪,谎捏诬控……
同年同月二十八日,王含贞上控徽州府的禀词中,称胡雪岩为“富绅胡光墉”。而在翌年二月十八日的禀词中,则提及:
……江西候补道胡光镛迁杭已久,原籍族谱有虚有实。省、府、县志照谱入,墉未查知。祖宗是否封王,必有信史可考,墉未查知。阳宅阴基,民间争讼,总以国课为重,墓碑家乘不足为凭,例有一定,墉未查知。庙敬九相公,非独身周、王二姓,凡近生村十里二堂各乡居民人等,无不到庙敬香,人口如碑,可传可质,墉皆未及查明,惟据胡位中等面,遽即上渎抚宪,札饬县主讯断……
这是胡里胡氏的对立面王含贞的控词,他指责胡姓族谱“有虚有实”,“虚”的部分是指双方争讼的焦点,亦即胡姓自称中王庙系因胡氏祖先宋时被封中王而得名。从中可见,远在杭州的胡雪岩深深地卷入了绩溪胡里的这场纠纷。而王姓则很明确地指出――胡光镛(雪岩)系从胡里迁往杭州,胡里正是胡雪岩的“原籍”所在。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胡雪岩对于绩溪胡里有着强烈的祖籍认同,否则,他何以需要在绩溪中王庙的诉讼纠纷中出头越控?
除了胡雪岩本人外,其后裔也有强烈的祖籍认同。2004年10月28日,胡雪岩曾孙胡文莹曾亲笔写下《关于胡雪岩籍贯的一点说明》:“我叫胡文莹,是胡雪岩的嫡曾孙,我父亲叫胡渭卿,母亲叫章芝仙,都是安徽绩溪人。”这些,也同样可以作为胡雪岩祖籍徽州绩溪的佐证。
更为重要的是,早在胡雪岩事业如日中天之际,到访胡雪岩芝园的徽州人,就已经证实他的祖籍出自徽州绩溪。

(四)稿本《南旋日记》――胡雪岩同时代的证言
去年,我在皖南收集到一册徽州文书稿本《南旋日记》,其中有一段有关胡雪岩在杭州所建园林的记载,这是考证胡雪岩祖籍徽州绩溪最为过硬的第一手资料。据此,我在《文汇报》“笔会”上发表了《胡雪岩籍贯之争当可尘埃落定》一文,该文首先引证了《南旋日记》的记载:
(乙亥十月)初六日,……章君谈及胡氏花园,飰罢,即嘱韶五兄偕余及禹翁、矩兄、其兄进城往游。园名芝园,主人名光镛,字雪岩。未至门,见石板阔而且洁,大有吾乡景象。至门,韶五叩问阍者:胡姓师爷可在内?阍者答以在家,并指点其住处。旋至大厅,胡君出见,是绩溪人,为雪岩侄辈,人甚朴诚,坐谈片刻,即嘱价带游芝园。其大厅上悬御赐“勉善承荣”扁额,进大厅后数武,见两(石)门,一额左图,一额右史,左图为内宅花园,右史即芝园,有两花厅,楼极高耸,画栋雕梁,五色炫目,厅前有鱼池,以红丝磁琅玕为栏,旁砌假山,中嵌名人石刻,池畔两亭对峙,木刻楹联书法甚佳。过亭穿石而上,另有一亭,为宸翰亭,较之厅上之楼尤为高耸,凭栏而望,满城屋宇如在井底,城隍山、西湖皆望可尽。惜楼过高,且过于雕琢,近乎洋人格局,而弹琴、下棋及吟诗、作画之室,俱付阙如,据云用去朱提百万方克蕆事,以予观之,实觉俗不可耐,不堪久留。良以园主(乃市井中人),胸中邱壑,故布置未能适当耳。欲作一诗以形其景,姑俟之异日……\n该段描述,是有关胡雪岩在杭州所建芝园的珍贵史料。对于上述的这段记载,我接着分析:
“乙亥”即清光绪元年(1875年),其时,正值胡雪岩的事业如日中天。芝园建于同治十一年(1872年),其得名据说是为了纪念胡雪岩的父亲胡芝田。从《南旋日记》中的文字来看,日记作者与盐业有着密切的关系。文中提及,管园的胡姓师爷为胡雪岩的侄辈,“是绩溪人”,仅此一点,即可反映胡雪岩的生平来历。作者走进芝园,“见石板阔而且洁,大有吾乡景象”,所谓吾乡景象,当指明清以来徽州城郭乡村中常见的大石板路面,这种特色迄今仍体现在徽州的街衢巷陌间。另外,园内建筑“过于雕琢,近乎洋人格局”,可见,这个耗资百万两的芝园,应是融合了徽派与西式元素构建的江南园林建筑。
文章刊出后,《文汇报》“笔会”即收到高先生的争鸣文章。高先生大文的前面部分此前已发表在《中国文物报》上了,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他所驳斥的一些观点,也都是针对绩溪县胡维平的,与我毫无关系。但其中针对我的小部份,却对拙文的论证过程作了避重就轻的曲解。因该文后来未被《文汇报》采用,在此我不便征引,这里只引用他在其它地方正式发表的看法:
新焦点在王振忠的文章中,认为胡雪岩是安徽人的新证据就是———胡雪岩故居里的芝园铺着“阔而且洁”的石板,乃是徽派建筑。对于这一点,长期从事古建筑和传统建筑研究的高念华认为,王的观点是错误的,胡雪岩故居是杭州传统建筑及部分西欧装修结合的晚清建筑,并非徽派建筑。(新华社浙江网引2006年3月6日《每日商报》)
上述的观点与他投寄《文汇报》的争鸣文章一脉相承,如果没有读过我的原文,不明就里的读者以为我的论证逻辑是“石板-徽派建筑-祖籍”,而在事实上,这完全是故意曲解我的论证过程。《胡雪岩籍贯之争当可尘埃落定》一文发表后,《文摘报》曾摘引观点:
王振忠在1月16日《文汇报》上说,晚清红顶商人胡雪岩,因其常年活跃于浙江杭州,学界向来有不少人否定他的祖籍来自徽州绩溪。然近读新发现的徽州文书稿本《南旋日记》,内有一段有关胡雪岩在杭州所建园的记载,提及管园的胡姓师爷为胡雪岩的侄辈,是“绩溪人”,由此可断定,胡雪岩祖籍为安徽绩溪已毋庸置疑。(《文摘报》1月22日)
从这段文摘中可见,如果不是刻意曲解,任何明眼人都可以清楚看出,在我的考证中,《南旋日记》提及的胡姓师爷为“绩溪人”才是立论的重点,建筑则并不是重点。因此,高先生认为我以徽派建筑来断定胡雪岩的籍贯,根本不是事实,完全是他避重就轻的故意曲解。
不过,既然高先生对“古建筑”颇有偏好,在此,我也很愿意与他讨论一下古建筑的问题。
高先生有一个根深蒂固的看法――他以为:即使是外地人到杭州,也只会入乡随俗,按照杭州的“传统建筑”建造园林和房子。事实上,这种见解完全是错误的。著名的建筑学家陈从周先生就曾说过“少时见杭城建筑,其构架有不类浙中者”,其中尤其是以湖南会馆最为典型,这与太平天国之后在浙江活动的湘军有密切的关系,故此,“建筑犹湘中做法也”。(见《浙江今存湘式建筑》及《杭州之会馆》二文)可见,在杭州,外地人根据家乡风格修建聚落,并非罕见的例子(其实,这在全国各地都不乏其例)。陈从周先生是杭州人,他从小就听长者说过许多胡庆余堂的旧闻。他说:“胡(雪岩)为安徽绩溪县人,徽州府所属产药,采购亦方便,其名渐驾叶种德堂之上矣”。在《梓室余墨》一书中,陈从周曾多次述及徽州风俗习惯对杭州城市的影响。而在事实上,外出的徽州人在侨寓地构建徽派建筑,这在明清时代司空见惯,“徽式新屋”甚至一度风靡全国各地。今湖北汉口的紫阳书院(徽州会馆),就是从徽州请来工匠建造的徽派建筑;今江苏扬州南河下,明清时期“乡音歙语兼秦语”,有不少徽商聚居,他们在当地建了诸多园亭住宅,颇具徽派色彩,让人强烈地感受到皖南的乡土气息,以致“奉宸苑忆旧时乡”。这样的例子还有许多,无庸赘述。
《南旋日记》的作者走进芝园,“见石板阔而且洁,大有吾乡景象”,对此,我之所以解读为“所谓吾乡景象,当指明清以来徽州城郭乡村中常见的大石板路面”,是因为民国《歙县志》曾指出:徽州歙县等地“道路皆以石成之,虽穷乡僻壤,入山小径,靡不石也。”这种城乡景观,在徽州人所到的聚居经商之处也随处可见。如扬州、淮安河下一带的徽商聚居处,也都表现出类似的景观。而就杭州而言,从徽州沿新安江而下,便到了杭州,钱塘江滨有“徽州塘”,便是徽商登岸之所。据明万历《杭州府志》记载:杭州的南北二山,原本是杭州居民坟墓集中的地区,成化以后,大约在弘治、正德年间,徽商纷纷“在此图葬”,“冒籍占产”。1936年,陈训慈在《歙县金石志序》中指出:“康、乾之间,徽歙人南迁吾浙者数百家,至今严、杭、绍兴沿江诸邑,其后裔聚居犹蕃。”现存于国内外各收藏单位的浙江余杭《鲍氏宗谱》、汪氏《重修迁杭支代表》、《杭州汪氏振绮堂小宗谱》、《平阳汪氏九十一世支谱》、杭州《汪氏小宗谱》、《汪氏振绮堂宗谱》、《平阳汪氏迁杭支谱》、歙县《新州叶氏家乘》和《戴氏迁杭族谱》等,均反映了徽商迁居杭州及其周边地区的事实。在这种背景下,杭州城市所受徽州风俗文化的影响亦极深,皖南山水对于杭州更有重要的影响,对此,建筑学家陈从周先生指出:
明中叶以后述皖南山水之诗文,绘皖南山水之画图,流风所被,盛于江南,至若徽属之人移居杭州、苏州、扬州三地者为数特多,皆宦游经商于其间,建造园林,模山范水,辄动乡情,致移皖南之山水,置异乡之庭园。(《江南园林叠石所本乃皖南山水》)
因此,在侨寓地,徽商修建徽派建筑或在江南园林建筑中吸收部分徽派元素,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胡雪岩的芝园而言,我从来没有说过芝园完全是徽派建筑,但在《胡雪岩籍贯之争当可尘埃落定》一文中,我根据《南旋日记》中清人的描述,判定胡雪岩的芝园“应是融合了徽派与西式元素构建的江南园林建筑”,这一基本判断并没有任何问题。
其实,问题的关键还不在于芝园的建筑风格如何,而是《南旋日记》提及管园的胡姓师爷“是绩溪人,为雪岩侄辈”。这一点,才是这次讨论的关键。此前,高先生反复强调――胡雪岩是安徽人的说法始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
现在所有用来证明胡雪岩是安徽人的资料,全都是凭推断和猜测的,既没有实物依据,又没有确切的文字记载。把这些误传的口碑当成铁的证据,这在学术研究、考证等工作上是忌讳的。
而稿本《南旋日记》提供的新资料证明――胡雪岩是绩溪人的说法早在清光绪年间(也就是胡雪岩同时代)就已存在。这一新的确切证据无疑击中了高先生的要害,让他完全无法自圆其说,故此,他干脆断然否认《南旋日记》的真实性,声称:
我对《南旋日记》作了初步的内容鉴定,作者很可能不是清代人,而是一个对古建筑完全不了解的现代人。
我不清楚高先生如何对拙藏的《南旋日记》“作了初步的内容鉴定”?他只见过《文汇报》上的一页书影,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得出作者“很可能不是清代人”,而是对高先生专长的“古建筑”完全不了解的“现代人”?这些,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高先生这种对于历史文献的态度让人颇感滑稽――按照这种逻辑,凡是看到与自己观点相左的证据,岂不是都可以闭着眼晴一口咬定说那是假的?那么,朗朗乾坤之下究竟还有什么严肃的学术考证?
不过,高先生不负责任的猜疑倒是提醒我们――究竟是清代人看不懂现代的“古建筑”?还是当代的“古建专家”无法理解(甚至读不懂)清代的历史文献?

(五)历史文献的真伪之辩
笔者主要从事历史地理及明清以来社会文化史研究,近十数年来尤其专注于徽州学,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以一己之力,在皖南陆续收集到数千册的徽州文书抄本、稿本,其中不乏珍稀的历史文献。对于徽州历史文献,以我粗浅的知识积累,大概还有一点起码的判断能力。在皖南,单张的契约(尤其是明朝万历至清初的契约)容或会有赝品,但我还从来没有发现现代人有能力无中生有地臆造出一部明清时代十数万字的文言历史文献――这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常识。
稿本《南旋日记》是我在安徽歙县收集到的珍稀文献,我当然非常清楚这部稿本的真伪。《南旋日记》计有二册,第一册日记墨迹书写于朱丝栏簿册上,每页7行,封面题作“南旋日记 上”;第二册封面已佚,日记原文书写于“寿誊山馆”的朱丝栏簿册上,每页8行,首页即“南旋日记”,书名下题作“寿轩居囗(士?)”,可能是作者的自号。该册除《南旋日记》之外,还抄录了“往扬日记”、“(接)癸未南旋日记”和“辛巳往扬日记”等。第二册的开头这样写道:
乙亥九月二十七日,晴,午后偕胡禹囗(引者按:囗表示缺字,下同)、胡矩臣茂才、竹林上船,船泊徐凝门外,送至河干者七人:何君受囗、吴君琬如、汪君义山、宋君子囗、胡君绍梁、鲍君晓农、许甥有章。有句云:何吴汪鲍多情甚,握手殷勤送上船。是日顺风解缆后,晡刻即到三汊河,舟行甚速……
“乙亥”也就是清光绪元年(1875年),文中提及的何、吴、汪、宋、胡、鲍、许等人,我未暇查考,但上述诸姓基本上都是徽州的著姓则断无疑义。而作者上船的徐凝门又叫徐宁门,为清代扬州新城的七个城门之一,此处为扬州中河下和南河下的分界。在清代,从新城钞关东沿内城脚至东关为河下街(分为上河下、中河下和南河下),是著名的盐商社区,为徽州人鳞集麇居之处。作者一行人从徐凝门上船,沿大运河南下,到无锡时,“至锡、金盐公栈,……与宗人秀庭聚谈片刻,栈内同事甚多,兼卖零盐,与两淮盐栈迥异”。可见,作者对于两淮盐栈相当熟悉,故对无锡、金匮盐公栈与两淮盐栈的区别瞭若指掌。另外,据《南旋日记》所载,作者的起点是扬州的徐凝门,终点则是徽州歙县北乡的许村,这里与胡雪岩的祖籍地――邻县的绩溪胡里村相距不远,自明代以来便是盐商辈出之地。根据这些,我在《胡雪岩籍贯之争当可尘埃落定》一文中判定“日记作者与盐业有着密切的关系”。
十月初五日,日记作者到达杭州,对此,《南旋日记》的记载如下:
初五日,阴,微晴。六点钟开船,十点半钟至杭州,泊孙老娘船行后门,随将行李等件,由行叫担,挑至凤山门外豫隆茶行。余与禹翁叔侄并禹翁价步行约数里,即见西湖诸山带笑相迎。进武林门,已一点钟矣。街甚阔,然极冷落,惟镇海楼一带街市招牌金碧辉耀,如铺锦焉。两点半钟,出凤山门。三点钟,至豫隆行,夜宿行内,楼上执事章辅堂,人极朴实,款接甚殷。章,绩溪人,与禹翁有葭莩亲。
可见,日记作者到达杭州后,即住在凤山门外的豫隆茶行。茶行的执事章辅堂为徽州绩溪人,他与日记作者同行的禹翁是亲戚。而这位“人极朴实”的绩溪人,也正是十月初六日提及胡氏花园、建议日记作者等人前往胡雪岩芝园参观的那位“章君”。日记作者显然得到绩溪人章辅堂的介绍,才得以进入同乡胡雪岩的芝园游览。因此,这一段记载在内容上没有任何疑义。在这种背景下,日记提及的胡雪岩侄辈――胡姓师爷“是绩溪人”,显然可以征信。根据这一同时代人的证言,胡雪岩出自徽州绩溪,自属无庸置疑。
行文至此,我不禁想到建筑学家陈从周先生的两句话:“鉴定古物须结合文献”、“考证研究不可轻下结论”。想来,这应当是作为建筑大师的有感而发。高先生的“古建筑”造诣如何我不太清楚,但他对历史文献的处理一向极其轻率却显而易见。前文提及的绩溪县民间保存的《仝王姓交涉公事》抄本,数年前我就曾仔细阅读过该抄本的复印件,这份诉讼案卷详细记录了清光绪年间胡氏为位于中王村头的祖庙归属所打的官司,其中曾提及“胡光墉迁杭已久”,完全可以作为胡雪岩祖籍绩溪的旁证。不过,由于《仝王姓交涉公事》中存在一些俗体字,与现代的简体字相同,高先生等人在《中国文物报》上批驳胡维平的见解时,仅仅就根据这一点,轻率地否定了那份历史文献的真实性。事实上,现代简体字的确定并非完全向壁虚构,毫无渊源,其中的不少本身就是采用民间相沿已久的俗体字,与现代简体字相同或相近的俗体字在不少民间文献及实物中早已出现,而在明清徽州文书中更是屡见不鲜。高先生等人的观点,完全是缺乏文献常识的表现。(关于这一点,此前杭州浙江大学古籍研究所的一位博士生,就以古代的简体字为研究课题,写了一篇博士学位论文,并已通过答辩。高先生等倘能就近向他请教,或许就不会如此轻率。)

(六)余论
需要再次强调的是,胡雪岩的籍贯之争本来是个极小的学术问题,原本二三千字的小文即可解决的小问题,结果却不得不写更长的文字,浪费了报刊更多的版面以及读者更多的时间,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其实,祖籍徽州,现籍杭州,这样的学术结论丝毫无损于绩溪与杭州这两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新安江的血脉贯通,促成了明清以来人群的流动和地域文化的交融,这本是明清社会文化史研究方面的通识。有容乃大,或许这才是人们超脱狭隘地方利益所应有的胸襟,也是我们解决胡雪岩籍贯之争本应具备的理性态度。
丙戌惊蛰于沪北嘉华苑

附识:
1、本文成稿后,偶读安徽省博物馆及黄山市黄山学院图书馆收藏的一些徽州文献,发现那位建议《南旋日记》作者等走访胡雪岩芝园的绩溪人章辅堂之事迹:其一,光绪戊寅年(1878年)初刊的《唐栖新安怀仁堂征信录》(黄山学院藏),所载“同治四年乙丑至光绪二年丙子十二载总共募捐数目”中,列有章辅堂的名字,他曾捐洋一元。(页20上)唐栖亦即杭州附近的塘栖,据近代黟县典当商余之芹的《经历志略》,胡雪岩在当地开在典当铺。其二,安徽省博物馆所藏杭州《新安惟善堂征信录》中,有光绪七年(1881年)《呈送议定章程禀》,末尾所列的新安惟善堂董事名姓中亦有章辅堂。这些,都可从一个侧面印证稿本《南旋日记》中的记载。
2、杭州的“胡雪岩故居”是由高先生负责修复的,但其中究竟有多少保存了昔日胡氏豪宅的旧貌实在不得而知。别的暂且不说,“故居”中有一块匾叫“勉善成荣”,这与《南旋日记》作者看到的那块“勉善承荣”匾不同,到底哪一块是正确的?今查《李文忠公奏稿》,李鸿章在《林维源母請匾額片》中指出:“同治十二年四月间,经陕甘督臣左宗棠奏请,……赏给胡光墉之母‘勉善承荣’匾额一面,钦遵转行在案。”看到这样的原始文献,我不禁为当代的古建专家捏一把汗――胡雪岩及其同时代的人倘若有幸再度步入芝园,看到眼前的“古建筑”以及文字错讹、半通不通的“御赐匾额”究竟作何反应?是哑然失笑?还是哭笑不得?届时,恐怕被嘲笑的就不是“市井中人”的“胸中邱壑”了!
3、古建专家根据陈蝶仙小说《胡雪岩外传》等对杭州“胡雪岩故居”的修复,存在着诸多的问题,随着稿本《南旋日记》的发现,以及其中对芝园的详细记载,大要重新检讨之必要。此处限于篇幅不再展开,倘有需要,笔者将另行讨论。

 (本文即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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