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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容胡氏族谱与古华容县地望新证(转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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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 发表于: 2007-12-07
华容胡氏族谱与古华容县地望新证
[ 来源:胡氏宗亲网 | 编辑:南山 | 时间:2007-01-14 04:54: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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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良发 江澄

原载:光明网http://www.gmw.cn/03pindao/lunwen/show.asp?id=10702

本文未经原作者同意转载,如有异议请联系QQ:114412749 hxy123@gmail.com

摘要:
  今华容由古华容沿袭演变而来。华容胡氏族谱所记载的胡刚、胡宠、胡广等汉代历史名人,清楚地证明,现在的华容县和汉代的古华容县同为一地。1999年修订出版的《辞海》关于“华容”的注解是错误的。


关键词:历史地理 沿革 华容县 胡氏族谱

  古华容究竟在何处?历来众说纷纭。从史籍专著《二十五史》,到杜佑的《通典》;从郦道元的《水经注》,到沈括的《梦溪笔谈》;从历朝历代的地方志书,到1983年修订出版的《辞源》和1999年修订出版的《辞海》,以及现代的史家论著和众多出版物,对古华容的诠释可谓多种多样,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近年来,笔者发现了一些新的史料证据。特别是新近发现的华容《胡氏族谱》,为澄清长达一千多年关于古华容的疑问,弄清古华容的真实地理位置,提供了有力的证据。以下,笔者就华容《胡氏族谱》记载的有关资料,结合史籍文献、地方志书、其他有关古今文献,对古华容县地望做一些新的探索和考证。

  一

  关于古华容县,史籍文献的记载颇不一致。《汉书·地理志》载,华容是汉代设置的县,系南郡十八县之一。这个古华容县的地理位置,颜师古注为“云梦泽在南,荆州薮。夏水首受江,东入沔,行五百里。应劭曰,春秋许迁于容城,是。”《后汉书·郡国志》载,华容系南郡十七城之一,侯国,云梦泽在南。郭璞说云梦泽就是巴丘湖。这里的记载非常明确具体,由此可以看出,古今华容县的地理位置大体上是一致的。
  隋唐以后,史籍文献对古华容县的记载大有不同。《隋书·地理志》认为,隋代的华容县是由安南、南安沿袭演变而来。《旧唐书·地理志》载:“华容,汉孱陵县地,属武陵郡。刘表改为南安,隋改为华容。”这个记载表明,唐代的华容县是古孱陵县的属地,这也就意味着古今华容县没有关联。因为,在汉代,华容县与孱陵县是并存的。
  一些重要的古籍文献关于古华容的记述也不相同。《水经注》关于华容县的记述有多处,如卷二十八沔水、卷三十二夏水、卷三十五江水,都涉及华容县,其记述大多与现在华容县的地理位置相符。但卷三十五中有一段记述,使后人对古华容的理解产生分歧。这段记述是:“杜预克定江南,罢华容置之,谓之江安县,南郡治。吴以华容之南乡为南郡。晋太康元年改曰南平也。”晋置江安是确定无疑的,但江安县是否系罢华容所置,郦道元的这个记述是否真实、准确、可靠,有何依据,我们不得而知。这个记述与史籍文献不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罢华容置江安,晋代就应该只有江安而没有华容,而《晋书·地理志》上华容和江安、南安是并存的。这说明,晋代并未罢华容置,或者,罢置后旋即恢复了华容置。
  《通典》是一部很权威的著作,后来成为御用工具书①。但《通典·州郡典》上关于华容的记述令人迷惑不解。其记述曰:“石首武德四年置。有石首山,因以为名。即汉华容县”;“监利汉华容县,干溪水涌出。春秋时,楚章华台在城内。陶朱公冢在华容县西,碑见在。又有荆台是也”;“华容汉孱陵县也。隋置此县。古华容在竟陵郡”。把这三条记述联系起来看,不难发现其中的矛盾。众所周知,现在的华容、监利、石首山水相连,是近邻。说监利、石首是从古华容县分出来的,这没有错。但说古华容在竟陵郡,那就不好理解了。竟陵当是现在的天门市,不说与现在的华容不搭边,与汉代华容县属地的监利、石首也相距较远,中间还隔着潜江和仙桃(沔阳)。潜江和仙桃的部分地域或许古属竟陵,但监利、石首没有属过竟陵,古华容似乎不可能在竟陵。唐代的另一部地理专著《元和郡县志》,以为“华容县本汉孱陵县地,吴分置南安县”。②沈括在《梦溪笔谈》里也提到了古华容县:“华容即今之监利县,非岳州之华容也,至今有章华故台在县郭中”③。沈括的说法并未经过认真细致的考证,是一种以偏概全、不符合实际的说法。有位叫章珊的学者,1988年写过一篇《沈括误证章华台》的文章,发表在《历史地理》集刊第六辑上,所驳斥的就是这段话。但章珊并没有找到真正的章华台和古华容城之所在。
  地方志书关于古今华容的记载也不一致。宋范致明的《岳阳风土记》记载:“吴太帝分孱陵地,于今县河东二里,置南安县。或云刘景升所置。宋志以为晋武帝分江安立”④。范致明的第一、二种说法沿袭了《旧唐书·地理志》的观点,但将其具体到“吴太帝”“于今县河东二里”,则是范致明本人的观点。范的这个观点所依据的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至于第三种说法,南安县系晋武帝分江安立,《宋书》的记载并无错,这本来就是一条与华容无关或关系不大的记述,因为《宋书》上另有“华容,公相,汉旧县。晋武帝太康元年省,后复立。”的记载。《(嘉靖)湖广图经志书》(日本藏中国罕见地方志丛刊)认为,华容县“本孙吴孱陵县地,晋置南安县,梁置南安郡,寻罢。隋开皇中改为华容县。”《(隆庆)岳州府志》认为,华容在春秋时期称容城,定公四年,许迁于容城,即此;汉代,华容“东境为华容县,隶南郡,西境孱陵县地,隶武陵郡”。《(万历)湖广总志》也认为,汉代,华容“东境为华容县地,属南郡,西境为孱陵县地,隶武陵郡。”同时,认为华容县在三国、晋、南朝宋均为安南县,南朝齐为华容县,南朝梁、陈为南安县。隋开皇十八年改为华容县。明孙羽侯(1556-1617)的《(万历)华容县志》,对华容县历史沿革的多种说法提出质疑。他提出,按照《岳阳风土记》的观点,华容在三国吴时由孱陵分立置南安县,“然是时吴已立公安,晋初改江安,岂孱陵分为三乎?”又提出,“夫今华容,既曰南安,萧梁改南安湘郡,而古华容又析分监利、石首,则晋之所谓华容者谁邪?”经过质疑和思考,孙羽侯最后认为:“意古者华容,地广,跨江东西皆其境土。西鄙近安乡者,或为孱陵。东鄙则仍华容,与监利、石首共为一县,至晋乃分而三也。” 清代,有关人士又否认了明代人趋于统一的观点,认为华容县为汉孱陵县地,汉华容县与今华容县没有关系。《(乾隆)湖南通志》、《(光绪)湖南通志》和《(光绪)华容县志》,都是这么认为的。湖南大学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唐华元主编的《岳阳纪略》认为,“早在229年(三国吴黄龙元年),华容县即已建县。”中国文史出版社1992年出版的《华容县志》认为,华容建县始于晋太康元年(280),西汉设置的华容县与今华容县没有关系。但县志编篡人员的意见也不一致,在“沿革”一节的后面加了两条附注,一是“今华容县全境皆汉华容说”,二是“今华容东北部分为汉华容说”。
  当今史学界比较一致的观点,认为古华容县故城在潜江西南。著名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1911-1992)在其发表于《复旦学报》1980年增刊的《云梦与云梦泽》一文中,认为华容故城在今潜江县西南。复旦大学张修桂(1935- )教授在其发表于《地理知识》月刊1986年第5期的《赤壁古战场与华容道》,和发表于《复旦学报(社科版)》2004年第3期的《赤壁古战场历史地理研究》这两篇文章中,提出“可以肯定:潜江县龙湾遗址,就是章华台及华容县故址。”武汉大学方酉生(1934- )教授在其载于《楚章华台学术讨论会论文集》的《试论章华台遗址在潜江县西南——即今龙湾镇沱口乡马场湖村》,和发表于《孝感学院学报》2003年第1期的《试论湖北潜江龙湾发现的东周楚国大型宫殿遗址》这两篇文章中,认为并强调潜江龙湾遗址就是华容县故城址。华容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副主任黄光泽(1927-2003)先生也呼应史学界一些专家学者的意见,撰写了一篇名为《今古华容考辨》的文章,发表在《云梦学刊》1989年第4期上。黄光泽在文章中论述了“南今北古两华容”的观点,认为古今华容没有关联,古华容在潜江西南。随后,岳阳市地方志办公室副主任朱培高(1945- )先生撰写了一篇题为《古今华容地域演变考》的文章,发表在《云梦学刊》1990年第1期上,对黄光泽和有关学者的观点提出了异议,对古今华容地域的演变作了一些考证。此外,学术界还存在一些不同意见。武汉大学石泉(1918-2005)、鲁西奇教授在发表于《湖北大学学报(哲社版)》1995年第6期的《古夏水源流新证》一文中,认为古华容县地望“当位于今钟祥西北境胡集稍北处。”监利人武家璧(1963- )博士,在发表于《中国地名》杂志1996年第3期的《汉华容城与楚章华台地望考》一文中,认为“汉华容城在监利县周老咀附近”。
  现代出版文献关于古华容的诠释,也有多种。商务印书馆1983年修订出版的《辞源》认为,古华容故城在今湖北监利县东。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年修订出版的《辞海》认为,古华容县治在今湖北潜江市西南。湖北人民出版社1987年出版的潘新藻著《湖北省建制沿革》,认为古华容故城在监利县西北。河南科技出版社1983年出版的牟应杭编《古地名览胜》,认为华容县故治在监利县西北。湖北荆楚书社1986年出版的舒焚、张林川校注的《襄阳耆旧记校注》认为,古华容在潜江、监利之间,不是今湖南的华容。明天出版社1990年出版的安作璋主编的《中国将相辞典》,认为胡广这个南郡华容人是“今湖北潜江南人”。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年出版的黄惠贤主编的《二十五史人名大辞典》,也认为胡广是“今湖北潜江人”。吉林文史出版社1988年出版的衣兴国编写的《实用中国名人辞典》,则认为胡广是今湖北监利北部人。等等,不一而足。当代学者,极少有人认为今华容县就是古华容县的。
  综上所述,古往今来,关于古华容县地望,至少有五种不同的说法:(一)古华容县在今华容县;(二)古华容县在监利县,包括监利县东、周老咀、监利县西北、监利县北、监利与潜江之间;(三)古华容县在潜江县西南;(四)古华容县在天门市(竟陵);(五)古华容县在钟祥县西北境。以此看来,古华容的地理位置究竟在哪里,古今华容是否存在承袭关系,仅仅依靠文献记载,和从文献到文献的考证,是无法澄清的,也是得不出正确结论的。必须要有更加真实可靠、而且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能澄清这一千古疑题。

  二

  《后汉书·胡广传》载:“胡广,字伯始,南郡华容人也。”毫无疑问,胡广这个“华容人”所指“华容”,就是汉代的古华容。最近,笔者在华容县找到了胡广的家谱——华容《胡氏族谱》,这为确定古华容地望找到了直接证据。族谱有两种版本,一种是1996年华容胡氏与岳阳其他县区的胡氏合修的岳阳地区《胡氏族谱》,另一种是1947年华容胡氏第十次续修的《南郡华容胡氏族谱》。此外,笔者还借到一本《全国胡氏族谱大通考》。这本书是由广东省科学院微生物所离休干部胡海(1927- )历时14年、行程4万公里、遍访全国18个省份后写出来的,近百万字,堪称中华姓氏单姓种巨著。通过这本书,可以了解全国胡氏的源流、分布、迁徙等情况。
  《胡氏族谱》(以下简称族谱)始修于宋代,由朱熹撰序。在宋代正式修谱之前,胡氏家族就保存着记载胡氏先人生、卒、葬、配、嗣等资料的家乘《墨谱》,且此《墨谱》至今仍在,弥足珍贵。胡海的《大通考》将《墨谱》中记载汉晋时期胡氏先人的部分称之为“汉谱”,并认为此谱“实乃华夏汉文化之美也,宜其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从明代起,族谱实行计次编修。自明正统二年(1437)到民国三十六年(1947),共编修十次。过去所修族谱,均题名为《南郡华容胡氏族谱》。华容胡氏的堂号系南郡堂,又名安定堂。1996年所修族谱,将岳阳地区各县区的胡氏支派联合起来,合为一本谱牒。编修人员还请湖南省社科院研究员、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专家何光岳(1939- )先生撰写了《胡氏源流考》,作为岳阳地区胡氏合谱的序言。
  根据族谱记载,迁居华容的始迁之祖胡刚(前50—公元29?)字以直,号介堂,生于汉宣帝甘露四年辛未八月十五,卒年不详。胡刚原居湖北襄阳,汉平帝时,经大司徒马宫引荐,官大司空掾。值王莽篡权,胡刚清高有志节,遂解衣冠悬府门,亡命交趾,隐于屠肆之间。公元23年,王莽败,胡刚返回襄阳故里,途径华容,喜章华胜景,遂落籍华容,定居于章华台附近,即今胜峰乡清水村。
  胡刚系华容胡氏一世祖。1996年修谱时,经胡兆熹(1930- )、胡燕(1938- )先生考证,自周武王的女婿妫满封为陈侯,⑤谥号“胡”为第一世祖算起,胡刚当为第三十七世。1947年第十次修谱时,胡修益、胡修民等所撰《南郡华容胡氏授姓源流考》称,妫满为黄帝第四十八世孙。何光岳所撰《胡氏源流考》称,妫满是轩辕黄帝的第三十六世孙、帝舜的第二十八世孙。
  自胡刚而下,族谱对胡氏人丁的繁衍发展情况,一代不漏地作了记载,包括历朝历代的胡氏外迁人口,什么时候由谁迁往何地,都记得很清楚。胡氏家族自南宋高宗建炎元年(1127)、即胡刚以下第三十二世开始使用统一的世系派序“自汉从隆盛,宗芝启兴云……”六十字的派序,到现在使用了一半。胡刚后裔本支一直世居华容,已有近两千年历史。目前,华容县的胡姓人口基本上是胡刚的后裔。1990年第四次全国人口普查时,华容县胡氏人口总数为1.36万人。
  胡氏家族世居华容留下了累累墓冢。其中始迁祖和前十世的墓园有两处,都在华容县城内。族谱载有其墓庐图。一处名叫蒲团园(今荷花市场西头),葬有胡刚及夫人陈氏的合冢墓茔,在唐代,立有曾任澧州司马、北海太守,当时文名天下的江都李邕(678-747)题写碑文——“汉逸士胡刚墓”的高碑,宋代立有华容知县胡绾题写、用石料镌刻的墓庐联:“生前抗节薄新莽,殁后崇封近圣宫”,元末明初毁于战火。后于明代成化年间复修高碑,由当朝礼部尚书黎淳(1423-1492)题写墓庐联:“墓宇重刊,贤明有后;汉朝往事,文献足徵”。另一处名叫柏枝园,在蒲团园以北不远处(今县公安局大院及以北地段),有胡刚以下二至十世胡氏先人墓茔20余座。墓地布置考究,排列有序。这些墓茔安葬着以下胡氏先人:胡刚长子胡宽及夫人周氏,胡宽(前19—公元50),字忠汉,又名功立,曾任扶风令;胡刚次子胡实(前16—公元51)及夫人赵氏;三世胡聪的夫人官氏,胡聪(公元8—86)在东汉明帝时为副尉,从耿恭分屯西域,胡聪死后葬县城东姚氏庙附近(胜峰乡石佛村);三世胡清及夫人虢氏;三世胡浴及夫人陶氏;四世胡善的夫人闵氏,胡善(46—113),字南甫,曾任华阴令,死后葬县城以北石山矶;六世胡康、胡庚兄弟及夫人梅氏、柳氏,胡康和胡庚系胡广的弟弟,胡康(96—169),字仲始,曾任河南郡卷县令,胡庚(102—189),字叔始,曾任江州刺史;胡广第三子、七世胡宁,胡宁(126—?),曾任议郎、江苏沛县令;胡广之孙、胡硕之子八世胡根,胡根(163—169)7岁夭折,葬叔祖康公墓侧,曾立有东汉大文豪蔡邕撰写的碑铭;九世胡班及夫人熊氏,胡班(200—272),字英官,曾任潮州司马,拜执金吾将军;十世胡龙及夫人丁氏,胡龙(233—299),字云从,曾任怀州主簿。
  关于五世胡宠的墓葬,族谱记载没有葬入始祖墓园,葬在蒲团园东棂星门下(今荷花市场东南部),这与《水经注》所载“夏水又迳交趾太守胡宠墓北,历范西戎墓南” 的地理位置是吻合的。夏水又名沱江,即华容河。当时,华容河自石山矶分为两道,一为现在的河道,向东南流淌,胡宠之墓由于其子胡广在墓前立有显目的墓碑,河水从其不远处流过,所以郦道元将其作为河水流经此处的标记;另一河道入田家湖,经过范蠡墓南,向南流入赤沙湖,再汇入洞庭湖。胡宠的墓碑直到明代还保存完好。明正德六年(1511)状元杨慎(1488-1559),在其所撰《水经注所载碑目》一书“汉交趾太守胡宠墓碑”条下记曰:“在华容县,世误以为胡广,非也。慎同年孙世其,华容人,语予云,此碑今存。且叹道元考据之精确焉”。⑥胡宠(73—150),又名胡贡,官至交趾都尉,系胡善之子、胡广的父亲。
  族谱记载了墓园保护的一些情况。清嘉庆年间,由于墓园被损毁占压,胡氏裔孙胡承统等曾向时任知县周宪呈《保墓词状》,得允许重刊墓碑,修复墓庐。清咸丰年间,由于“土匪蜂起,毁县衙、抹祖冢、碎墓碑”,墓园屡遭破坏。后县署扩建占压甚多。清光绪年间,又有胡氏后裔胡德光等向知县刘朝昆呈《柏枝园蒲团园保墓词状》,得获准退让县署占压之地,允许培竖挂祭。民国年间,墓园时被挤占,但墓庐尚存。解放以后,由于城市建设的需要,墓园全部用作建设用地,不复存在。其中胡刚墓毁于1958年“大跃进”。
  按照族谱的记载,我们完全可以肯定,西汉名臣胡刚的始迁之地、胡刚及其以下胡氏先人的安葬之地、胡氏家族近两千年的世居之地,就是现在的湖南省华容县。

  三

  胡广是东汉名臣,是中国历史上的杰出人物之一。胡广的母亲去世很早。查族谱,知其母江陵黄氏(75—93)生于明帝永平十八年乙亥二月初三,卒于和帝永元五年癸巳八月十八,年仅19岁。其母亲葬在古蒲团园附近。胡广的母亲死后,胡广的父亲胡宠续娶了原配的妹妹黄列嬴(76—169)为妻,生了弟弟胡康和胡庚。
  对胡广的记载,族谱与有关文献的记载是一致的。胡广(91—172),字伯始,系胡刚六世孙。生于和帝永元三年辛卯五月初五,卒于灵帝建宁五年壬子三月初八。寿八十二。胡广成人以后,曾入郡府为散吏。二十七岁时,由南郡太守法雄举为孝廉。到京师参加章奏考试,被安帝定为天下第一。胡广进入仕途后,虽多次被罢官免职,或因病告假辞职,但朝廷总是对其“礼任甚优,”每次都是“未尝满岁,辄复进升。”历尚书侍郎、尚书左丞、尚书仆射;累升太中大夫、尚书令、太仆、太常、司空、录尚书事;出为济阴、汝南太守;入拜大司农、大司空,授太尉、进太傅。居朝五十年,历事安、顺、质、冲、桓、灵六帝。“五作卿士,七蹈相位”。胡广去世后,天子痛悼,诏五官中郎将持节奉册,赠以太傅安乐乡侯印绶,给官署专制梓楠棺木,赐葬洛阳原陵光武帝墓地,谥“文恭”,允诺其子孙一人世袭郎中爵位。熹平六年丁巳(177),灵帝思感旧德,命画师绘制胡广和太尉黄琼的画像,悬挂在宫内,诏蔡邕撰颂。蔡邕奉诏撰写的《胡广黄琼颂》,也一同悬挂在宫内,供皇帝和百官瞻省。
  胡广所处的时代,是东汉中后期。当时的吏治腐败非常严重。胡广为了挽救走向衰落的汉室江山,在杨雄、崔骃所作《官箴》的基础上,经过修订、增补,出台了作为朝廷规范各级官员思想行为的文献《百官箴》四十八篇,全力帮助皇帝整顿吏治。胡广的一生以奉行中庸之道著称,其性格“温柔谨素,常逊言恭色”。由于他一生“体真履规,谦虚温雅”、“柔而不犯,文而有礼,忠贞之性,忧公如家,”最终获得了“穷宠极贵,功加八荒”的成就。胡广“尊而弥恭,劳思万机,”一直到年迈体衰,在任上去世,没有些许懈怠。对胡广的评价,东汉末年史学家赵晔在《东观汉记•胡广》中写得简练而准确:“达练事体,明解朝章。虽无謇直之风,屡有补裨之益。”⑦范晔在《后汉书•胡广传》里用两句话作了概括,显得颇为精到。一句话是引京师谚语:“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另一句话是“汉兴以来,人臣之盛,未尝有也。”这说明,胡广在历史上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不但受到几代皇帝的器重,受到当朝文武百官的尊敬,而且还受到天下百姓的拥戴。真是难能可贵。
  胡广是东汉大文学家蔡邕(132—192,字伯喈)的老师。胡广家里的大事小事,蔡邕都要出面为之料理。族谱共载有蔡邕为胡广及其家庭成员撰写的碑、表、铭、赞、诰等文章十篇,这些文章是:《汉交趾都尉胡君夫人黄氏神诰》,《太傅安乐乡文恭侯胡公碑》,《太傅胡公碑铭》,《胡公碑》(一作《祭太傅胡公文》),《太傅祠前铭》,《太傅安乐乡侯胡公夫人灵表》,《议郎胡公夫人哀赞》(此胡公夫人系胡广三子胡宁妻赵氏),《陈留太守胡公碑》(陈留太守胡公系胡广四子胡硕),《胡硕碑》,《童幼胡根碑铭》(一作《幼童胡根碑铭》)。上述文章,均可以从《蔡中郎文集》中找到⑧。从蔡邕的这些文章可以看出,蔡邕对恩师及其家庭成员敬重备至,关爱有加。其关系非同一般。以上十篇文章,共涉及胡广上下四代六人。蔡邕以受业门人身份撰写的纪念、赞颂胡广的文章有四篇,均极尽夸耀褒扬之能事。蔡邕在《太傅安乐乡文恭侯胡公碑》中写道:胡广“五蹈九列,七统三事;谅闇之际,三据冢宰。和人事于宗伯,理水土于下台,训五品于司徒,耀三辰于上阶。光弼六世,历载三十。自汉兴以来,鼎臣元辅,耆耋老成,勋被万方,与国始终,未有若公者焉。”这是蔡邕对胡广辉煌人生的概括和总结。
  胡广为官50多年,其中居公相位30余年,其在华容老家生活的有效时间肯定不是很长。不过,胡广青少年时期在华容度过。为官期间,多次因罢官免职或称病告假回华容老家居住。华容老家仍然有胡广留下的遗迹。
  一是“伯始书堂”。在华容县城以东30里的靖庐山下,有胡广少年时期的读书之所“伯始书堂”。南宋乾道年间,知县胡绾曾对伯始书堂进行重修,招收学子,授业其间。明《(弘治)岳州府志》对此有记载:“伯始书堂,在县东三十里宝慈观右,胡伯始读书处。宋县令胡绾创精舍,招生肄业其中,因指其所为汉太傅胡广读书之所”。明《(万历)华容县志》亦载“伯始书堂在观右。相传汉胡广读书处。”现在,靖庐山下仍然存有伯始书堂遗址。
  二是“伯始山”。在华容县终南乡北里村,有一座伯始山。相传胡广有一次被贬为庶人,还乡后,在这临近洞庭湖的小山上,修建了一座伯始别墅。后别墅不存,人们仍然称这座山为伯始山。晋、唐时期,人们在山上建了一座太尉庙,立以太尉神像,供后人焚香拜祭。到了宋、元时期,佛、道并起,有巫祝想以此谋业营生,遂将太尉庙改为北里社。所立神主多为荒诞不经者。一些年以后,北里社也损毁倒塌了。到了明景泰年间,当地人士高星凡、郑云一等凑资重建北里社,并请时为山东道监察御史的华容贤达董廷圭作记。董廷圭于明景泰五年(1454)撰写了《重修北里社碑记》。董廷圭在碑记中,阐述了伯始山的由来,谴责了巫祝托以窃衣食的的行为,提出了要纪念大禹、季札等正义者和胡太尉、张睢阳等有殊勋者。董廷圭说:“若胡太尉者,身事六帝,称天下中庸。夫中庸之德,孔子谓为鲜能,而太尉能之,虽不记,亦宜以血食千秋,与日月共存万古者也。”现在,伯始山庙宇无存,建有一所学校。
  三是“太尉祠(或曰太傅祠)”。胡广逝世不久,华容县就建起了太傅祠。将蔡邕撰写的《太傅祠前铭》镌刻于石,立于祠前。后历朝历代,屡修屡废,屡废屡修。明代嘉靖年间,有人提出重建太傅祠,岳州知府陆垹却提出,华容县最值得纪念的应当是胡刚,胡广是胡刚的后代,按世序先后,“则广宜降就旁列”。于是,建了一座胡刚祠堂,将胡刚列为首祀,胡广列为配祀。当代著名诗人孙宜(1507-1556)撰写了《汉逸士胡刚祠堂碑》。最后一次修祠,是民国元年(1912)。时任华容县知事谢赓云应胡氏后裔胡修深呈请,出百金,命建祠。祠建在原太傅祠的遗址上,就在县署的后面(今县公安局院内),名为“太尉祠”。太尉祠建起以后,谢赓云于1913年题写了太尉祠联:“三世名臣钟一代,千秋血食慰重泉”。1937年,曾任国民党山东省政府民政厅秘书的华容人贺冕,为太尉祠撰写了《太尉祠碑记》。解放后,县人民政府将太尉祠收为直管公房,后因建设需要拆毁。
  四是胡太傅宅。胡广故宅在县城南街。到唐代,后人在其故基上建起了一座五显庙。五显庙神主系胡广的父亲胡宠。明《(隆庆)岳州府志》载:“旧志以学南五显庙为汉太傅广故基”。清同治癸酉科(1873)拔贡张洸,写过一首《咏太傅故宅》的诗。
  勿容置疑,东汉名臣胡广这个华容人,是地地道道的华容人。绝不是、也不可能是潜江人或监利人。

  四

  华容胡氏族谱所记载的胡刚、胡宠、胡广等我国汉代的著名历史人物,这些胡氏名人与《后汉书》、《水经注》、《蔡中郎文集》所具有的特定关系,自西汉末年胡刚迁居华容以来,胡氏家族世世代代在华容县留下的累累墓冢,胡广在华容县留下的多处遗迹,胡氏家族现有在华容县的1.36万人口和世居华容近两千年的事实,形成了一个综合性、系统性、连锁性的证据。这个证据十分清楚地证明:现在的华容县是由汉代的古华容县沿袭演变而来,古今华容一脉传承、同为一地。古华容县城地望位于现在华容县城东北郊,即县工业学校和原县针织厂所在的那片高地。当今史学界的一些专家学者,把古今华容的承袭关系割裂开来,一刀斩断,认为古今华容没有关联,把古华容县的县治确定在潜江市西南,或者确定在其他地方,这都是完全错误的。“南今北古两华容”之说是不能成立的。《辞源》、《辞海》和《中国将相辞典》等现代出版文献关于“华容县”和“华容人”的注解和诠释是错误的或欠准确的。
  华容县历史悠久,文化底蕴厚重。“华容”之名的由来,明代曾有人提出推断,认为是由“章华”、“容城”合并而来。《(隆庆)岳州府志》载:“古华容意亦以章华、容城兼而名之欤”,明郭子章《郡县释名》载:华容“县之得名,疑合章华、容城言之。”现在看来,明人的推断是不无道理的。春秋时期,华容称容城。公元前534年,楚灵王在这里修建了章华台⑨,“章华”之名含有高贵华美的意思。于是,后来有睿智之士,将这两个名称各取一字,合而为一,名为“华容”。这就是“华容”的含义和来历。
  在华容县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五六千年前就有先民在这里生活劳作。二十世纪六十至八十年代,湖南省文物考古部门通过对境内的车轱山、石家港⑩、刘补台、鳌山坡和七星墩等文化遗址的考古发掘,找到了古人类在这一带活动的实物证据——铲、斧、锛、镞等石器和鼎、簋、壶、豆等古陶器。其中车轱山遗址经历了大溪文化、屈家岭文化、龙山文化等阶段。上古时期,华容没有确定的地名,或者说没有文献记载这里的地名。唐虞时期,华容当属“云梦苍梧之野,古三苗之地”。到了夏代和殷商时期,可以根据《尚书•禹贡》等文献记载推断,华容当属“荆州之域”或“荆蛮之地”、“荆楚之地”。春秋时称容城。西汉始建华容县(公元前206年)。至于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实行郡县制,已立南郡,华容属之,而华容是否在秦代建县,由于没有史籍记载,遂无法确定。但是,从西汉南郡建制由秦沿袭而来推断,华容在秦代业已建县的可能性极大。
   
  (作者单位:华容县委机关)
注释:
①乾隆皇帝称赞《通典》“本末次第,具有条理,亦恢恢乎经国之良模矣”。
②详《元和郡县图志》卷二十七。
③详《梦溪笔谈》卷四,辨证二。
④范致明《岳阳风土记》为明嘉靖甲辰年岳州通判许岳重刻本。
⑤妫满封陈侯,详司马迁《史记·十二诸侯年表、陈杞世家》。
⑥杨慎《水经注所载碑目》为上海图书馆藏明嘉靖十六年朱方刻本。
⑦赵晔《东观汉记•胡广》,详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古籍《二十五别史(6)》第204页。
⑧详中华书局1991年版《蔡中郎文集》卷四、卷五、卷九。《胡广黄琼颂》详外传。
⑨章华台,又名楚王台,公元前534年楚灵王建。遗址在华容县城东北郊胜峰乡清水村三组,至今保存完好。历代地方志书均有章华台在华容县城的记载。
⑩《考古》杂志1960年第11期称“时家岗”

(本文原发表于《船山学刊》2006年第4期,发表时,为节省篇幅,将第一部分略去)
114412749@qq.com

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07-12-07
华 容 章 华 台 考(一)
  ------兼与方酉生陈跃均武家璧先生等商榷
江良发 江澄

摘自:http://blog.sina.com.cn/u/48fca6ca010006ik

    内容提要:  春秋时期楚灵王修建的大型离宫章华台在华容县 城内,其遗址尚保存完好。现在的华容县由汉代的古华容县沿袭演变 而来。史学界将潜江市龙湾遗址定为楚章华台遗址是错误的,1999年
  版《辞海》关于古华容县治在潜江西南,和华容章华台遗址在潜江龙 湾的注解是错误的。

关 键 词: 春秋 华容县 章华台 古遗址

  章华台又称章华宫、细腰宫,是东周春秋时期楚灵王修建的一座行宫。这座宫殿由于形制巨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堪称当时“天下第一台”(杨鸿勋《宫殿考古通论》,紫禁城出版社2001年出版,第145页)。楚章华台究竟建在何处,历来众说纷纭,争议颇多。武汉大学方酉生(1934- )教授先后发表《试论章华台遗址在潜江县西南——即今龙湾镇沱口乡马场湖村》、《楚章华台遗址地望初探》和《试论湖北潜江龙湾发现的东周楚国大型宫殿遗址》等三篇文章,用十分肯定的口气认为,潜江龙湾遗址就是楚章华台遗址和华容县故城址。荆州市博物馆研究员陈跃均先生的文章《楚章华台考》,2003年被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收入《考古学研究(五)》。陈先生的观点与方酉生教授的观点相同,认为楚章华台在潜江龙湾。2004年获得中科院自然科学史博士学位的监利人武家璧(1963- )先生,在《汉华容城与楚章华台地望考》一文中,认为楚章华台和汉华容城在监利县周老咀附近。武汉大学石泉(1918-2005)教授的文章《楚章华台在今钟祥西北境(原荆门县东北境)不在今潜江或监利考辨》则认为,楚章华台在钟祥西北境。这些学者的文章均认为楚章华台的地望与古华容县城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均不把现在的华容县城纳入其考察论证范围。只有原沙市博物馆的袁纯富先生的《楚章华台地理位置考》,把今华容县列为多处章华台的建设地点之一。笔者通过对史料文献记载的研究和进行实地寻找、考证认为,章华台可能有多处,但由楚灵王建成于公元前534年、“在华容城内”的楚章华台只有一处,其具体地点,就在湖南省华容县县城东北郊的斗冈山附近。

一、 文献记载可资考据
  关于楚章华台,古代文献记载颇多。相关古籍、史书、地方志、文学作品中,均可以找到大量翔实的资料。

  一是相关古籍。先秦古籍《左传》、《国语》、《韩非子》和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都有楚灵王修建章华台、楚灵王喜爱细腰女子和章华台规模形制的一些记载。《左传·昭公七年》载有“及(楚子)即位,为章华之宫,纳亡人以实之”,“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以及“三月公如楚”和“楚子享公于新台”等内容。《国语·楚语》有“灵王为章华之台”的内容,其中有一段楚灵王与伍举的对话,可以获知章华台的华美与宏大:“灵王为章华之台,与伍举升焉,曰:台美夫?对曰:臣闻国君服宠以为美,安民以为乐,听德以为聪,致远以为明。不闻其以土木之崇高、彤镂为美,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嚣庶为乐;不闻其以观大、视侈、淫色以为明,而以察清浊为聪”。伍举的另外一段话,则反映了楚灵王修建章华台的经过、耗用和当时人们的思想情绪:“今君为此台也,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举国留之,数年乃成”。章华台建成以后,楚灵王想把各国诸侯请来参加落成典礼,遭到诸侯的拒绝,后由太宰薳启彊亲自出面,才请来了鲁昭公。《国语·吴语》有“昔楚灵王不君……筑台于章华之上”等内容。《韩非子·二柄》载有“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等语。《水经注》载有章华台“高十丈,基广十五丈”、“在离湖侧”等内容。

二是史籍文献。《史记·十二诸侯年表》中有如下记载:周景王十年(前535年),即鲁昭公七年、楚灵王六年,(楚)执芋尹亡人入章华;周景王十一年(前534年),即鲁昭公八年、楚灵王七年,(鲁)公如楚,楚召之,贺章华台;(楚)就章华台,内亡人实之,灭陈。《史记"鲁周公世家》记载:“四年,楚灵王会诸侯于申,昭公称病不往。七年,季武子卒。八年,楚灵王就章华台,召昭公,昭公往贺。赐昭公宝器,已而悔,复诈取之”。《史记·楚世家》记载:“七年,就章华台,下令内亡人实之”。在《楚世家》的结尾,司马迁发表了自己的感言:“太史公曰:楚灵王方会诸侯于申,诛齐庆封,作章华台,求周九鼎之时,志小天下;及饿死于申亥之家,为天下笑。操行之不得,悲夫!势之于人也,可不慎欤?”。关于楚灵王修建章华台的史实,《汉书》和《后汉书》上也有记述。班固《汉书·东方朔传》载有东方朔进谏汉武帝记取历史教训的话:“夫殷作九市之宫而诸侯畔(叛),灵王起章华之台而楚民散,秦兴阿房之殿而天下乱。”范晔在《后汉书·文苑列传·边让传》中写道:“边让字文礼,陈留浚仪人也。少辩博,能属文。作章华赋,虽多淫丽之辞,而终之以正,亦如相如之讽也”。范晔将边让撰写的《章华台赋》全文收入《边让传》中。边让是东汉后期人,曾得到蔡邕推荐(《蔡中郎文集》中有《荐边文礼》),官至九江太守,建安年间被曹操所杀。《章华台赋》的序言中有这样一段话:“楚灵王既游云梦之泽,息于荆台之上。前方淮之水,左洞庭之波,右顾彭蠡之隩,南眺巫山之阿。延目广望,骋观终日。顾谓左史倚相曰:‘盛哉斯乐,可以遗老而忘死也!’于是,遂作章华之台,筑乾溪之室,穷木土之技,单珍府之实,举国营之,数年乃成。”边让撰写《章华台赋》时,距楚灵王修建章华台已有七百余年,所记述的楚灵王修建章华台的历史事实是可信的。  先秦古籍和史籍文献关于楚章华台的记载,均没有说明其建在什么地方。只有晋代的杜预(222-284)在为《左传》和《史记》作注时,才作出明确的注解:“宫室始成,祭之为落,台今在华容城内”,“南郡华容县有台,在城内”。郦道元《水经注》所记载的章华台在离湖侧,这离湖到底在哪里,也没有指明具体的方位。

  三是地方志书。地方志书关于楚章华台的记载,是很明确的。明薛纲、吴廷举纂修的《(嘉靖)湖广图经志书》(日本藏中国罕见地方志丛刊)、明钟崇文纂修的《(隆庆)岳州府志》、明徐学谟纂修的《(万历)湖广总志》、明孙羽侯纂修的《(万历)华容县志》、清陈宏谋、范咸纂修的《(乾隆)湖南通志》和清孙炳煜纂修的《(光绪)华容县志》等,均有楚章华台在华容县城的记载。南宋乾道年间,时任华容知县胡绾带领本地名士张左林等到县城以北考古访迹,发现了章华台遗址,发动当地人士出钱、出物、出力,重建了一座仿章华台建筑——楚观亭,请当代著名词人、担任过荆南安抚使的张孝祥(1132-1169)题写“楚观亭”匾额。这是历史上仅有的一次章华台重建。胡绾赋诗云:“楚王台榭荆榛里,屈指江山俎豆中。”乾道六年(1170年),胡绾撰写了《章华台记》:
  案《史记》:“楚灵王七年,章华台成”。杜预注云:“南郡华容县有台,在城内”。盖古建县水北,自隋徙于水南。以此观之,所谓章华台于斯焉,是杜公之言,岂欺我哉!而荆州监利县亦有是名,无所依据。当以史为证也。予到官之明年,因与二三士考古访迹,得故基于篁竹丛棘之间,而垣堑犹在。际天胜地,可为一邑之望。士请筑为壮观,以增山河之色,慰父老之意。予辞,县帑空虚,丁力不可役也。士则又曰:“愿无烦于公家,我辈各以耘耨余力而治之。”于是,有张左林者,以石柱献;张雄飞者,以榱栋来;李造、严萃、张逢吉、陈諟、李承祖、蔡世南,各使其庄宾、锸夫,鸟集雁到。芟除荒秽,洗理松竹,越月而成。远目增明,灵襟虚豁,如时雨生嘉禾,云烟消旭旦。亭势并于木杪,湖光远漾天涯。樵蓑渔艇,邑屋林居,宛入图画。风云百变,景象幽妍,直区中之伟观,楚地之雄瞻者也。是以属予为记,予不获辞。乾道六年三月吉日。

  南宋庆元年间,时任华容县知县刘无欲,有感于楚灵王修建章华台的史实,杜预的两次注解和胡绾重建章华台楚观亭的义举,撰写了章华台碑文:

春秋昭公七年,左氏传: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杜预注云:台在南郡华容县城内。《史记》:楚灵王七年,章华台成。杜预注云:南郡华容县,台在城内。其事两出,注释无异。近世提刑宋公德之证诗云:昔人豪侈徒为尔,得似章华田舍翁。如是分异之间,指荒基而视之。所幸一年举之上熟,二年中熟,三年之中,民物熙熙,风雨调顺。乃收二年举之余力,斩荆棘之害佳木者,而创台焉。乃相地高夷,可以阔眼界,纳万象而经营之。平林际空,远峰擎石;苍松老节,绿杨接楼;蜀江湘江,南北汇流;挠之不变,环绕山丘;商贾舟楫,视水盈缩而为去留;帆影橹声,鸟窥鱼悦。则是亭之设宜哉!
孙羽侯在《(万历)华容县志》中写道:“其东曰黄湖山,产薇蕨,多雉兔,黄湖之水绕焉。东与赵家湖合,其上隆隆然起,有阜焉,曰章华台。” 清《(光绪)华容县志》所载华容县县城舆图上,赫然描绘着章华台的地理位置就在斗冈山附近。
  四是古代诗歌。历朝历代的文人学士,留下了大量吟咏章华台的诗歌。诗歌这一我国古代独特的文学形式,虽然不能作为记载某一历史事件的根据,但完全可以作为某一历史事实存在的左证。南梁诗人张率写过一首五言乐府诗《楚王吟》,是有关楚灵王章华台的。唐代伟大诗人李白(701-762)写过“狂风吹古月,窃弄章华台”的诗句。唐代诗人李颀(690-751)的《绝缨歌》,也是以章华台为题材的诗作。唐代诗人李商隐(812-858)的诗作《梦泽》,也是有关楚灵王章华台的。曾任汉南从事的唐代诗人、邵阳人胡曾(839-?)的咏史诗中,就有两首是咏章华台和细腰宫的。元代诗人、浙江兰溪人吴师道写过一首题名《章华台》的诗。楚灵王修建章华台这一历史事件,已成为历代诗人诗歌创作的重要题材。
  古代诗人的诗歌创作,一般都是有感而发,而这种“感”一般又是建立在“所见所闻”的基础之上的。到了明清两代,吟咏章华台的诗歌,大多都是到过华容的文人学士和华容本土的名贤显贵,在亲自登览游历了地处华容县城以北的章华台遗址后写出来的。我们可以据此确定,明清时期,华容县还保存着章华台遗址。明前七子首领人物、河南信阳才子何景明(1483-1521),因与时任信阳知州的华容人孙荣(1461-1529)交往甚厚,曾应孙荣邀请,来华容陪伴并辅导其子孙继芳(1483-1541)读书(清《(光绪)华容县志》载:何景明读书处,邑北石矶山),并游章华台遗址,写有多首涉及章华台的诗。他的《华容吊楚宫》诗作写道:

别馆离宫纷绮罗,细腰争待楚王过。
章华日暖春游尽,云梦天寒夜猎多。
废殿有基人不到,荒台无主鸟空歌。
西江烟月长如旧,只有繁华逐逝波。”

明代诗人、田氏诗派创始人、鄂西土家族土司田九龄(1530-?),曾拜华容诗人孙孙斯亿为师,田氏家族与孙氏家族遂成为世交。田九龄在华容求学期间,游过章华台遗址,写有《登章华台遗址》诗二首。

其一:
落落荒丘一径通,当年霸业亦称雄。
可怜白日来秦骑,从此红装散楚宫。
云雨漫随神女梦,楼台无复大王风。
豪华有尽江山在,迟暮登临感慨中。
其二:
高台无复敞金扉,却忆留连乐不归。
枕席何来行雨艳,围带不放舞腰肥。
空疑新月窥花靥,恍见残霞坠宝衣。
莫问楚王游猎事,夕阳云梦草菲菲。
华容县人、明景泰二年(1451)进士、御史董廷圭写过一首七律《章华台》:
子围倾国筑章台,惆怅功成霸业摧。
珠翠已随鸾辂去,管弦都变鸟声哀。
野花连陌来麋鹿,秋露垂园泣草莱。
对景不须伤往事,柏梁铜雀总尘埃。
华容人、明天顺丁丑(1457)状元、礼部尚书黎淳(1423-1492)写过一首吟章华八景诗《章台古迹》:
楚霸重兴气壮哉,远依南斗筑层台。
宫腰舞燕通宵醉,云阵飞鸷竟日回。
强召鲁公来落祭,力征吴子构兵灾。
梦魂不返乾溪路,败壁颓垣尽草莱。
华容人、明代著名诗人孙宜(1507-1556)写有多首吟咏章华台的诗歌,其中《章华台吊古》写道:
古城迢递楚王台,碧石清沙曲曲回。
异代秋墟谁复问,深秋松柏自堪哀。
圜堤落木迎风下,寝径遗花借雨开。
千载荒凉惟此地,白头怀抱况频来。
  还有邓经的《章台早春》、黎浚的《章华台古迹》、周廷用的《游章华台故址》、周槐的《章华台遗迹》、胥焯的《章华台怀古》、张召华的《章华台故址》,以及顾廷锡、李寯、曾可前、谢文轨、严首升、孙琪等留下的吟咏章华台的诗歌,仅笔者收集到的就有几十首。这些先贤以诗歌这种文学形式,记下了人们对章华台的怀想、幽思、感慨和对人生世事的启迪、感悟。
上述文献记载,十分清楚地证明了三个问题:一、东周春秋时期,楚灵王修建过一座在我国建筑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旷世宏构章华台;二、楚灵王的离宫别馆章华台就建在华容县城;三、华容县城确实有一座章华台遗址。
一、  历史遗存科学推断

章华台建在华容县城,这是不容置疑的。而古华容城又在哪里呢?当今历史学界似乎已经有了定论:古华容城在湖北潜江西南的龙湾镇附近。包括1999年修订出版的《辞海》,现代众多的出版物,大都是这么认定的。独笔者以为不然,以为大错特错!完全有必要把古华容县城和章华台的地望提出来重新探讨和研究。这里,首先要研究、澄清的是两个问题:一是古华容县是不是现在的华容县;二是楚灵王所游、史籍所载地处华容县南的云梦泽在那里。弄清了这两个问题,章华台的地望也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关于古华容县,笔者已经找到可靠证据,而且是任何人无法否认的铁证。在东汉时期,华容县出了一个“身事六帝、七蹈相位、三踞冢宰”,“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的太傅胡广(91-172)。《后汉书·胡广传》的第一句话是“胡广,字伯始,南郡华容人也”。胡广这个华容人所指的“华容”,就是古华容无疑。这个古华容是不是今华容呢?笔者在华容县找到了胡广的家谱——《南郡华容胡氏族谱》。据华容胡氏族谱记载,胡氏迁居华容的始迁之祖,是胡广的六世祖胡刚。胡刚(前50-公元29?)是西汉名臣,于公元23年由湖北襄阳迁居华容,定居于章华台侧。华容县城有胡刚和胡刚以下历代胡氏先人的墓葬。安葬胡刚和夫人陈氏的墓园名为蒲团园,在今华容县城荷花市场西头,唐代立有文名天下的李邕题写“汉逸士胡刚墓”的高碑。还有一处墓园名为柏枝园,在今县公安局院内,葬有胡刚以下二至十世胡氏先人的墓茔二十余座,有的墓茔还立有东汉蔡邕撰写的碑铭。特别是胡广的父亲胡宠的墓葬,其地理位置与《水经注》所载“夏水又迳交趾太守胡宠墓北”吻合。华容县还存有胡广留下的多处遗迹,如伯始书堂、伯始山、太傅祠、胡太傅宅遗址等。现在,华容县胡刚的后裔有1.36万人。胡氏家族世居华容近两千年这一无可辩驳的事实,可以证明今华容是由汉代的古华容沿袭演变而来。

关于云梦泽,历来有多种说法。汉末魏初学者张揖认为,云梦泽就是华容巴丘湖。三国东吴史学家韦昭(204-273)说,云梦泽在华容县南。晋代学者郭璞(276-324)认为,华容巴丘湖即古云梦泽。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志》载:“巴丘湖又名青草湖”。宋祝穆《方舆胜览》载:“青草湖一名巴丘湖”。清代学者万年淳(1761-1835)的观点最为权威。陶澍、万年淳编纂的《洞庭湖志》,有万年淳撰写的《云梦考》一文。万年淳对《尚书"禹贡》、《周礼》、《尔雅》、《左传》、《战国策》、《汉书"地理志》、《后汉书"郡国志》、《水经注》等古文献关于云梦泽的记述进行研究考证,还对古代文学家在诗赋中提到的云梦进行分析,认为尽管云梦有分称、合称,专称、互称,如南云北梦、北云南梦等说法,但还是认为云梦泽就是洞庭湖的一部分。《洞庭湖志》在记述华容县湖山时,有这样的记载:“云梦湖,一名云梦泽,在县东南,古荆州之薮”,“云梦,即君山后湖”。

事实上,古华容县范围很大,包括石首、监利都是古华容县地,跨长江南北(目前石首仍跨长江南北)。华容古称泽国,地处云梦奥区,属荆蛮之地。现在华容县的地盘只包括了古华容县的一部分,即现在华容县东部和北部;华容县的西部地区,是汉代孱陵县、三国吴置南安县的一部分。华容县的大部分土地在古代都是水域,河流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且河湖相连。即顾炎武《肇域志》称“北阻长江,三面阻洞庭”。县城就在水滨。直到明代还有县港和官渡,去安乡都要乘船。华容县城自建县以来,没有大的迁徙。县志上有县治由水北迁水南的记载,但这仅仅是“县治”在约三公里范围内的转迁。古华容县城在县城东北斗冈山附近,即现在的县工业学校和原县针织厂所在地。云梦泽即巴丘湖,就是长江流到江陵以下、城陵矶以上,由于没有人工大堤的阻拦,形成迂回曲折的多条江道,江水任其泛流,与东洞庭湖君山岛以北的大片水域连为一体,以桃花山、玄石山为中心,有山有水,山上茂林修竹,虎豹出没,水中到处是浅滩,浅滩上生长着茂密的芦苇,有大量獐麂雉兔繁衍生息的湖泽。唐宋时期,这一带的芦苇在春夏之际一片青绿,一望无际,又曾称为“青草湖”。弄清了云梦泽和古华容县地理环境的特殊性,自然就不难理解爱好狩猎的楚灵王以及历代楚王为什么要游云梦,楚灵王为什么要在华容云梦泽畔修建离宫章华台了。

确定了古华容县和云梦泽的地理位置,我们可以推断,章华台不在潜江。湖北省潜江市龙湾镇1984年发现的东周文化遗址根本不是章华台遗址。这是因为:其一,不符合文献记载,不在华容县城内。没有确切证据说龙湾镇就是古华容县城,更没有证据说现在的华容县城不是古代的华容县城。其二,遗址的面积与章华台遗址的应有面积不符。章华台基广十五丈,即40米左右,这或许是王宫基址,土台的台址应该大一些。而龙湾遗址从整体上看,长2000米,宽1000米,大大地大于章华台的应有面积;从个体上看,单个台基又小于章华台的应有面积,已发掘探明的基址最长的仅30米。其三,章华台是一个独立的台基,龙湾遗址分布着大小十几个台基。其四,龙湾遗址的出土文物中,虽有大量春秋秦汉遗物,但并未发现修建章华台的重要建筑材料——石料,《国语"吴语》有“筑台于章华之上,阙为石郭、陂汉,以象帝舜”的记载。

现代,一些学者把古华容县城的地理位置确定在湖北潜江西南龙湾镇附近,把楚灵王建在古华容城的章华台也确定在潜江龙湾。1999年出版的《辞海》,把“华容”条目的第一个义项注为:“古县名。西汉置。治今湖北潜江市西南。南朝陈废。东汉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在赤壁战败后北归,取道于此。”把“章华台”四处故址的第一处确定为:“在湖北潜江市西南龙湾古华容县城内。”这是极为不妥的,是严重的错误。1984年龙湾遗址发现后,著名学者谭其骧(1911-1992)先生全凭主观揣测,认为这个遗址就是章华台遗址,还亲笔题词:“章华台遗址在潜江龙湾”。而章华台遗址必须在古华容县城内才符合史籍文献记载,出于把这个遗址定为章华台的需要,一些学者把龙湾镇附会为古华容县城。方酉生教授在《试论章华台遗址在潜江县西南》一文中说:“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华容城的确切位置,那末,章华台的位置,也就迎刃而解了。”于是,方氏就用三国时曹操败走华容道的故事作论据,用简单的排除法,认定华容道在潜江龙湾,用以证明华容城就在潜江西南。又说,已发掘的放鹰台和郑家台“虽然还没有找到可以直接说明它是章华台的证据”,“其建筑规格之高,规模气魄之大,非章华台莫属。”用臆断的章华台来证古华容县,用想像的三国故事发生地来证古华容县城,再用古华容城来证章华台。这种论证方法在逻辑上是站不住脚的。方先生在《孝感学院学报》2003年第1期发表的文章,从六个方面论证潜江龙湾遗址就是章华台遗址。其实,方先生提出的六个方面的证据和理由,都显得牵强附会,并不能证明这个遗址就是章华台。特别是方先生的三篇文章都提到的章姓、华姓居民的论据,实在是有些可笑。因为章姓、华姓居民的证据,正好可以证明龙湾之台不是章华台。这章姓和华姓居民修建的台和楚灵王修建的王宫是无论如何挂不上钩的。

从古文献记载来看,晋代的杜预领衔镇南大将军兼荆州都督,镇守荆州地区若干年。现在的华容河就是杜预所浚通(明《(嘉靖)湖广图经志书》载:“华容河,在县北,晋杜预所开以通零桂之漕,北源大江,南达洞庭”。明《(万历)华容县志》载:“杜预,字元凯,京兆杜陵人,代羊祜都督荆州。开华容河,起夏水,达巴陵,千余里,内泻长江之险,外通零桂之漕。南土至今颂之)。他在注解《左传》、《史记》时所写的台在华容县城内,决不是随便道来,没有根据的,而是在华容亲历亲见后的据实记载。郦道元《水经注》卷二十八在记载沔水时,提到了“扬水又东入华容县,有灵溪水,西通赤湖水口。……又有子胥渎,水东入离湖”。所记述的章华台就在离湖侧(这里没有说章华台在华容县城内)。这里的记载不是很明确,但符合华容县的地理特征。如扬水,即夏水,也就是华容河,《晋书·杜预传》所谓“开扬口,起夏水,达巴陵”,扬水就是由扬口来水。又如赤湖,现在华容县还有赤眼湖和沙湖,为明清以前所称赤沙湖的残存部分,赤湖和沙湖统称赤沙湖。古时华容河水是与赤湖相通的。再如离湖,就是现在所称朱家湖、明清所称赵家湖,在华容县城河东一公里许,古时有水道与华容河相连。《水经注》卷三十二在记载夏水时,对古华容县记载得十分清楚,其地理特征与现在的华容县完全吻合。只是在记载古迹时,没有再提到章华台,只记了县城就是故容城,有汉交趾太守胡宠墓和越大夫范蠡墓。《水经注》胡宠墓的具体位置,与《南郡华容胡氏族谱》记载的地理位置相符,与盛弘之《荆州记》“南江上有龙洲,下有宠洲”记载相符。“宠洲”就是葬有胡宠墓的河洲,后靠岸成陆,即今华容县城所在地。《水经注》卷三十五在记载江水时,又对华容县作了详细记载,包括境内的“景口”(即景港,现在华容县有北景港镇。明清《华容县志》均以景港为《水经注》之景口)、杨子洲荆佽飞斩蛟处(现塔市驿的江洲),邻县监利、石首和下雋(岳阳)等。所记华容也与现在的华容相符。《辞海》上说古华容县系南朝陈废,南朝陈所处的时间是公元557年到589年,而郦道元生活于公元466年(或472年)到527年。郦氏在考注水经时,古华容县是绝对存在的,郦氏或许到过华容,应该不会弄错。古华容县城怎么会在潜江西南呢?

章华台不在监利。武家璧先生的文章提出章华台和古华容城在监利县周老咀,其论证方法只是从文献到文献的论证,没有注重事实和实物证据。且援引的地方志书和有关古代文献也非常有限,没有说服力,也无法令人信服。宋代华容知县胡绾在发现华容章华台遗址后,曾明确指出,监利有章华台“无所依据”。至于宋代科学家沈括的记述,似乎值得研究。沈括在《梦溪笔谈》里提到:“华容即今之监利县,非岳州之华容也,至今有章华故台在县郭中。” 其实,沈括的说法并未经过认真细致的考证,是一种以偏概全、不符合实际的说法。事实上,监利和石首都是古华容县的一部分,怎么能说“华容即今之监利县”呢?明《(嘉靖)湖广图经志书》载:“章华台,在县北一里,相传春秋楚灵王所成。又江陵监利俱有是台,监利乃古华容县地。”最重要的是,宋代的监利县城就是现在的县城,监利的县郭中根本没有章华故台,沈括的说法没有事实基础。因此,学术界对沈括的说法多有质疑。1988年有位叫章珊的学者写了一篇《沈括误证章华台》的文章,发表在《历史地理》集刊第六辑上,对沈括的说法予以了否认。当然,章氏并没有找到真正的汉华容城和楚章华台之所在。

章华台遗址在湖南省华容县县城内。现在的华容县城包含了古华容县城,华容县城作为章华台建设所在地,不仅符合史籍文献记载,而且符合历史的真实。
三、客观事实胜于雄辩

华容县县城历来就有章华台这个地方。

华容县的县城现在叫城关镇,但解放以前一直叫“章台镇”,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据传说,华容县的县名与楚灵王修建章华台不无关系。华容县在春秋时称容城,后因楚灵王在这里修建章华台,改为华容。也就是将章华、容城各取一字,合并起来,称之为华容。明《(隆庆)岳州府志》载:“古华容意亦以章华、容城兼而名之欤”,明郭子章《郡县释名》载:华容“县之得名,疑合章华、容城言之。”早在秦汉时期就有“华容”这个名称。华容县、章台镇这两个名称本身蕴含着楚灵王曾经在此修建章华台的历史事实,是值得相信的。

为弄清事实,笔者多次到华容县城东北郊的斗冈山附近进行实地察看和调查寻访。在县城东北部斗冈山以北约一公里的地方,即古华容县治以北一里的地方,今胜峰乡清水村三组,有一个保存得惊人完好的两层土台。据华容县国土资源测绘队用全站仪测量,和县规划办公室提供的数据,这个土台目前仍高出地面(南面的稻田)11米多。其中下一层高出地面7米多,占地面积约3万多平方米;上一层高出第一层约4米。土台呈长方形,为正南北向,方方正正,边线整齐,台体规整。台顶南北长102.5米,东西宽78.8米,面积8073平方米。现在这个土台上生长着一片橘林。台基的周边现已建有20户村民住房。但台顶千百年来依旧如故,保存完好。这就是华容人称之为“章华台”、古代诗人登览游历并写下大量诗歌的地方。当地人祖祖辈辈称其为“楚王台”。

据当地村民说,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山丘,普通山丘顶部是圆凸型的,楚王台顶部是平整方正的,面积达十多亩。这里的土质也比其他山丘上的土质疏松一些,用锄头和铁锹就可以挖动。土台上,尽管为搞生产村民们曾进行过清除,但散落的瓦砾随处可见。有一些看上去年代久远的方正的大石头,现在大多都被附近的村民做了房屋基石或阶石。村里的党支部书记欧阳文凯和其父亲就住在土台西侧,他说,他父亲的屋基下至少砌有上百块这种方石,这些方石是先辈建住房早就使用过的。村民们不知道这些石头的来历,也不知道这个楚王台的来历。

华容县的楚章华台遗址尽管还没有作为国家重点文物进行保护,却保存得如此完好,是笔者始料未及的。这个遗址在全国也是极为罕见的。客观事实无法改变,事实胜于雄辩,实物证据可以说明一切。2006年6月7日,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专家、湖南省社科院研究员、著名历史学家何光岳先生专程到华容考察了这座遗址。何先生用十分肯定的口气说:“楚王台就是章华台”。笔者相信,有过三百多年的繁华与辉煌,更有二千二百多年沉睡历史的章华台,将向人们、向历史证明它应该证明的一切。■

附:章华台(楚王台)图

参考文献:

⑴方酉生《试论章华台遗址在潜江县西南——即今龙湾镇沱口乡马场湖村》[A]方酉生主编《楚章华台学术讨论会论文集》[C] 武汉大学出版社 1988

    ⑵方酉生《楚章华台遗址地望初探》[J]《中原文物》1989年第4期

    ⑶方酉生《试论湖北潜江龙湾发现的东周楚国大型宫殿遗址》[J]《孝感学院学报》2003年第1期

  ⑷陈跃均《楚章华台考》[A]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编《考古学研究(五)》[C]科学出版社 2003

(5)武家璧《汉华容城与楚章华台地望考》[J]《中国地名》1996年第3期

(6)  (6)石泉《楚章华台在今钟祥西北境(原荆门县东北境)不在今潜江或监利考辨》[J]《荆门大学学报(哲社版)》1990年第4期

⑺袁纯富《楚章华台地理位置考》[J]《荆州师专学报(哲社版)》1987年第4期

⑻樊一《“章华台”之沿革》[J]《江汉论坛》1984年第4期

⑼江良发、江澄《华容胡氏族谱与古华容县地望新证》[J]《船山学刊》2006年第4期。
114412749@qq.com

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07-12-07
试论“章华台”——兼与江良发先生商榷

提要:
  《国语·吴语3》申胥進諫曰:“昔楚灵王……筑台于章华之上,阙为石郭,陂汉,以象帝舜。” “陂汉”者,截汉引流也。——证明章华台在汉水之边。不在今华容县。
《楚语上》:灵王为章华之台,与伍举升焉,曰:“台美夫!”对曰:“……今君为此台也,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举国留之,数年乃成。”——如此规模的建筑,不会是“独立的台”。应当是建筑群。
若“现在的华容县和汉代的古华容县同为一地”成立,则《胡氏族谱》中:“定居于章华台附近”就不能成立。
关键词:章华台、华容、胡氏族谱

  一、楚“章华台”在长江以北,汉水之南。
  1、楚国都城在江北,楚王为了便于游乐、便于接纳天下诸侯,不大可能把章华台(离宫)建在 距国都既远又要渡江的今华容之地。
  2、汉边让《章华赋》:“楚灵王既游云梦之泽,憩于荆台之上前方淮之水,左洞庭之波,右顾彭蠡之奥,南眺巫山之阿,延目广望,聘观终日。顾谓左史倚相曰:‘盛哉斯乐,可以遗老而忘死也!’于是遂建章华之台。”——“前淮、南巫”。可证云梦泽、章华台在江北。
  3、宋玉《高唐赋》:“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假如前535年楚灵王建的“章华之台”还在的话,《高唐赋》的“云梦之台”可能就是“章华台”的别称。
  4、《国语·吴语3》夫差伐齐不听申胥之谏:“昔楚灵王不君,其臣箴谏以不入。乃筑台于章华之上,阙为石郭,陂汉,以象帝舜。”[P263] 《吴语》曰“陂汉”(截汉引流)。可见章华台离汉水不太远,不可能在长江南。申胥(伍子胥)(?~前484年)之谏,距离建章华台才几十年,其记可靠。
  5、北魏郦道元(466或472~527年)的《水经注》卷二十八“沔水中”载:“杨水又东入华容县,有灵溪水,西通赤湖水口,已下多湖,周五十里,城下陂池,皆来会同。又有子胥渎,盖入郢所开也。水东入离湖,湖在县东七十五里,《国语》所谓楚灵王阙为石郭陂汉,以象帝舜者也。湖侧有章华台,台高十丈,广十五丈。左丘明曰:楚筑台于章华之上。韦昭以为:章华亦地名也。王与伍举登之。举曰:台高不过望国之氛祥,大不过容宴之俎豆。盖识其奢而谏其失也。言此渎,灵王立台之日漕运所由也。”郦道元的“沔水”即“汉水”。《水经注》“沔水上、中、下”三卷,所涉及的地名全部在长江以北。故《水经注》中“华容县”,不是江南的“今华容县”;“章华台”在江北。

  二、章华台不是“独立的台”应当是建筑群。
  江良发先生说:“其二,遗址的面积与章华台遗址的应有面积不符。章华台基广十五丈,即40米左右,这或许是王宫基址,土台的台址应该大一些。而龙湾遗址从整体上看,长2000米,宽1000米,大大地大于章华台的应有面积;从个体上看,单个台基又小于章华台的应有面积,已发掘探明的基址最长的仅30米。其三,章华台是一个独立的台基,龙湾遗址分布着大小十几个台基。”
  《国语·楚语上》:灵王为章华之台,与伍举升焉,曰:「台美夫!」对曰:“……今君为此台也,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举国留之,数年乃成。”(《楚语上》P.542)——“举国营之,数年乃成”如此规模的建筑,不会是“独立的台”,应当是建筑群。
  《左传·昭公七年》:“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P417] ——楚灵王欲邀天下诸侯,共同举行落成典礼——章华宫有能力接纳天下诸侯,说明规模巨大,必定是建筑群。
  江良发先生说:“章华台基广十五丈,即40米左右”。不确。
有资料说,周代的一尺约20厘米(19.91厘米)。章华台建于东周中期,“十五丈”正好“30米”。战国时,一尺约23厘米。曾见一出土的战国楚尺长22.7厘米,十五丈约34米。
秦一尺约合今23.1厘米。汉时,一尺大约21.35——23.75cm。

  三、章华台可能在湖北潜江龙湾
  1、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的“湖北潜江龙湾宫殿遗址”:
“面积521万平方米。台基自东向西分为四大群体:放鹰台宫殿基址群、瓦屋场夯土台基群、打鼓台夯土台基群、娘娘坟夯土台基群。
特点:一是规模大,现已探明在4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分布有19座大型夯土台基,总面积达21余万平方米。二是建筑规格高,春秋时期三层台的宫殿基址在全国东周遗址中是首次发现,贝壳路、土木结合的榫卯结构大型柱洞、土木结构夯土台基,台内地梁的设置,以及贝壳路、完整的地下排水管道,在全国均属罕见。三是建筑风格奇特,它突破了我国古建的传统模式———以南北向为中轴线、东西对称、前堂后室等,而是东西高低错落,北高南低,贝壳路及长廊环绕,回廊、庭院交错,呈现出一派离宫别馆风光。专家认定(?),龙湾楚宫殿基址群就是楚国章华台宫殿苑群落遗址。龙湾遗址西南近10华里的黄罗岗遗址可能是楚国都城。可能一是行宫,一是都城。”
  2、潜江龙湾在长江以北,现距汉水35公里。龙湾遗址的时代、地望、建筑规模等考古资料与文献记载的章华台基本上相符。

  四、《胡氏族谱》关于“章华台”的记载不可靠。
  1、宋代朱熹(1130~1200年)撰序的《胡氏族谱》说:千年之前的先祖胡刚(前50—29?年)“途径华容,喜章华胜景,遂落籍华容,定居于章华台附近,即今胜峰乡清水村。”
此记的可靠性没有保证。富丽堂皇的“章华台”在秦楚战争烽火中,早已化为灰烬,几百年后的胡刚即使身处章华台遗址,除了断垣碎瓦之残迹外,何处能见“章华胜景”?
  2、迄今为止,未见秦汉以前的、章华台建在江南的可靠文献资料。而《吴语》申胥(伍胥)曰“陂汉”(截汉引流),明确可靠。
郦道元的《水经注》中,也是说江北的华容县东七十五里有离湖,“湖侧有章华台”。
  3、今华容县“楚王台”遗址“一个独立的台基”,多半不是“章华台”。
江良发先生说,华容县“楚王台”:“在县城东北部斗冈山以北约一公里的地方,即古华容县治以北一里的地方,今胜峰乡清水村三组,有一个保存得惊人完好的两层土台。据华容县国土资源测绘队用全站仪测量,和县规划办公室提供的数据,这个土台目前仍高出地面(南面的稻田)11米多。其中下一层高出地面7米多,占地面积约3万多平方米;上一层高出第一层约4米。土台呈长方形,为正南北向,方方正正,边线整齐,台体规整。台顶南北长102.5米,东西宽78.8米,面积8073平方米。” “楚国君主先后在多处建了大量的离宫、苑囿,如渚宫、强台、匏居台、五仞台、层台、钓台、小曲台、五乐台、九重台、荆台、章华台、乾溪台、渐台、阳云台、兰台宫等。”[高介华、刘玉堂《楚国的城市与建筑》]今华容县“楚王台”遗址“台顶南北长102.5米,东西宽78.8米,面积8073平方米。”“一个独立的台基”。——这也与江先生所说:“章华台基广十五丈,即40米左右”不符。今华容县“楚王台”遗址多半不是“章华台”。
  4、古华容县在何处,至今尚没有定论。
  郦道元的《水经注》其中“沔水”即“汉水”。“沔水上、中、下”三卷,所涉及的地名全部在长江以北。故《水经注》中“华容县”,不是江南的“今华容县”。
  《水经 夏水》:夏水出江津,于江陵县东南,又东过华容县南,又东至江夏云杜县,入于沔。《水经注》卷三十二《夏水》……,均记夏水在长江以北,入于沔(汉水)。
江陵、云杜均在江北,难道华容会跑到江南吗?
  《汉书·地理志第八上》载:“南郡,秦置,……县十八:……华容,云梦泽在南,荆州薮。夏水首受江,东入沔,行五百里。” 《地理志》之“沔”,就是“汉水”。——可见《汉书》所记之“夏水”、“华容县”,也在江北。而《汉书》的可靠性,不比宋代始记的《胡氏族谱》差。故古华容县在江北,还是在江南,至今尚没有定论。
  5、若“现在的华容县和汉代的古华容县同为一地”成立,则《胡氏族谱》中:“定居于章华台附近,即今胜峰乡清水村。”就不能成立。——因为章华台不在江南。

参考资料:
[1]江良发、江澄《华容胡氏族谱与古华容县地望新证》[J]《船山学刊》2006年第4期
http://blog.sina.com.cn/u/1224517322#sort_0
[2] 江良发 江澄《华容章华台考-----兼与方酉生陈跃均武家璧先生等商榷》
http://blog.sina.com.cn/u/48fca6ca010006ik
  (来源:北大中文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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