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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 视 约 访-----胡赛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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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 发表于: 2009-03-15
                                                                          央 视 约 访
                                                                                     □胡赛标

         今年3月1日上午10点,中央电视台《探索•发现》栏目魏宝和编导,从虎豹别墅拍摄现场打来电话,叫我将准备的个人照片顺带下去,要采访我。
         此前,我和魏导《永定土楼》摄制组已在凤山宾馆见过面,魏导送给我五集纪录片《土楼》的拍摄脚本。我按县宣传部胡健部长、苏定才副部长的要求,为摄制组寻找了一些拍摄资料,并联系了拍摄人物远在广州、深圳的亲属,包括著名画家胡一川先生的女儿胡珊妮等。上星期宣传部吴雁科长又叫我改写《中川童谣》《客家童谣》送下洋小学,由胡校长组织学生演练……
          我不知道魏导要黑白老照片还是彩色近照,慌忙挑了七八张各个时期的个人照片,发现青少年时的老照片只有可怜巴巴的二张,以土楼为背景的老照片本来不多。我打电话向大哥求援,没想到电话是侄女接的,说大哥病得很重,拉血,叫广州打工的侄女回来见最后一面。我一下心潮难抑,眼雾茫茫……这几年真是苦了大哥,被癌魔折磨得骨瘦如柴,我却爱莫能助,愧疚酸楚。
来到虎豹别墅,侄女还是送来了不久前大哥帮我找的一张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全家福黑白照片。县电视台朋友苏朝阳说:“你怎么穿条纹浅色衣服?要换深色的才不反光。衬衫也不行。”我说:哦,我人黑买的衣服都是浅色淡雅的。他说:有没有黑色的衬衣?我说:没有。他又问:有没有像我一样的秋衣,蓝色的?他边说边掀开了外衣。我说:没有。我的秋衣不是白色就是浅黄色的。答得他一脸失望。他很着急地反复问,我差点笑出来。他说等下看魏导的意见。见了魏导,魏导望我一眼说:“胡老师,怎么几天不见就变得这么憔悴,啊?”我只是嘿嘿笑。朝阳说:“魏导,他的衣服是灰白的,要不要换呀?”魏导打量我,说:“还行。”
        进入虎豹别墅第二展室,里面已经布置了采访现场,有橙色的灯光、高高的摄像机、黑灰蒙蒙的土楼布景等。没想到展室里有几只苍蝇,而魏导对现场要求非常严格,叫二位摄像师用苍蝇拍电、赶,追来逐去,花了半个多小时。我问:“苍蝇有什么关系吗?”吴科长插话说:“苍蝇飞来飞去更有生活气息呢。”魏导沉稳道:“等下有只苍蝇停在额头上就不行了。”摄像师叫我坐在靠背椅上,反复调试了几次位置,魏导就坐在我的斜对角。我移了下位置,魏导说:别动。我瞟了下显像屏,觉得头偏左了,就将头摆正了,没想到魏导说:不能动。我只好将头偏回去。魏导又站起来,捋了捋我两侧不熨贴的发丝。魏导叫我说胡冠群先生开设大观楼照相馆的故事,还给我示范了一遍。我试讲了一遍。魏导说:“胡老师,不要紧张,你就把我当作你的学生讲胡冠群的故事,啊?”我心里其实并不紧张,因为面对镜头也有几回了,但要我复制魏导的话却一时不适应。录了一遍后,魏导不满意。我又尽量将魏导的话重述一次,没想到我记不全,魏导叹了一口气。魏导叫我先想清楚再讲。我愣愣地想了一阵。其实不是背稿也很难不走样。再录一遍,魏导又微微地叹气,说:“胡老师,你是教语文的吧?”我点头道:“是呀。”魏导说:“要记住几个关键词,啊?”我说:“好。”魏导又示范说了一遍:“……胆大的才勉强给胡冠群照相。”我一听,又傻眼了:刚才的词又被魏导艺术地修改了。心想:我就按魏导的词复述吧。重录一遍。没想到魏导还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与摄像师对望一眼。魏导鼓励道:“这次好多了,不过要绘声绘色,不要有习惯性的语气词,啊?”我上课不会有赘词,大概要边想边讲就出现停顿语气词了。魏导以为我紧张,把我的大眼镜摘了。我便觉得灯光非常刺眼,很不习惯,但只能按导演的要求去做。再录一遍,魏导举起右手,拇指一捻,说:“好,过了。”其实,我心里清楚自己的复述达不到魏导“绘声绘色”的要求,魏导也只能给我“导”不可能给我“演”,我的表情一定是很单调生硬的。我忽然明白中央电视台与海峡卫视的采访风格是截然不同的。央视是“艺术化”的,采访对象是必须按它的艺术标准来讲述的;而海峡卫视是“原生态”的,采访对象与环境有更多的自由空间与自然状态。记得以前海峡卫视在中川故事馆采访我的时候,我怎么讲它就怎么录,思索时眼神也允许游移的,不必一直盯着主持人。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大概就是这样精心打磨的吧。
        当我讲述锡矿大王、荣禄大夫胡子春的故事时,就自如多了。魏导翻着以前我写的书,指着胡子春与慈禧之间的一节故事,叫我再看一遍。故事是熟稔的,我受魏导刚才讲述的启发,突然想改顺叙为倒叙讲述,制造一点悬念。我试着倒叙一遍,没想到却在结尾时重语了。我说:我再试讲一次吧?魏导说:没时间了。我只好按原来的写法讲述。刚讲到一半,一只苍蝇不知从哪飞了下来,落在魏导对面椅子上。魏导慌忙叫停。然后,右手一拍,竟被魏导拍死了,魏导笑道:“哈哈,我可真厉害啦!真拍着了。”我和摄像都笑起来。魏导是个非常风趣随和的人,但对艺术是非常严肃的。我重讲一次。魏导说:“好,过。”
        魏导对胡文虎先生重视孩子教育的故事非常兴趣,叫我讲述胡文虎送11岁的胡玉香回故乡中川村读书的故事。可是没料到这时候的电压非常不稳定,灯光忽暗忽明,一闪一闪的。我问:“这有什么关系吗?”魏导说:“不行,要讲质量,不然审片时也过不了关的。” 等电压微稳,我开讲。中间停停录录了三四次。最后,我终于讲完了这个短故事,电压又忽高忽低起来。魏导说:“还是先拍胡炎贤的《海外集》吧。”我赶紧到中川故事馆取来了《海外集》。这书还是我叫保安胡健龙割开玻璃橱窗取出来的,我原有一本《海外集》先前送给魏导看了,魏导嫌里面的内容被我笔画过不好拍。摄像张帆慌忙拍《海外集》封面与其中的精彩故事片断,电压还是不稳,显像屏的画面忽亮忽暗,像一个人生病抽搐似的。为了保证艺术质量,魏导又叫另一位摄像王硕用相机拍照备用。
       中川村虎豹别墅是胡文虎先生继新加坡、香港虎豹别墅建造之后的第三座别墅。它的建造有个奇特的原因。1945年秋,胡文虎先生在香港收到一封匿名家书。他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首中川歌谣。胡文虎先生看完,心潮起伏,眼眶都湿润了。他将歌谣递给身旁的陈金枝夫人。陈夫人一看,泪流满面。为什么呢?原来,这是一首根据中川童谣改写的歌谣,上面写道:“中川是个好地方,东面有座马山岗,西面有个祖公堂,唯恨虎豹不归乡。”胡文虎先生一连三天三夜心绪不宁、茶饭不思。他叫来陈夫人与胡掌柜商量回乡养老之事,并把歌谣改写了,念给他们听:“中川是个好地方,东面有座马山岗,西面有个祖公堂,虎豹别墅建中央。”1946年,胡文虎筹资45万港元,派民国中央参政员胡兆祥回乡选址建造虎豹别墅,准备告老还乡、安度晚年……魏导要我讲述这个游子思乡的故事。不料,魏导认为“唯恨”一词不好,要改。魏导突然站起来说:“胡文豹1945年还在吗?”我说:“胡文虎是1954年去世的,胡文豹哪年去世的我记不清了。”我俩来到展室胡文豹相片前一看,是1944年去世的。魏导说:“你看,1945年文豹都不在了,虎豹改为‘文虎’好。”我一听,委婉道:“魏导,胡文豹从没回过中川,当时写中川歌谣的匿名人写‘虎豹’也是可以的。”魏导瞟我一眼说:“最后一句还是改为‘渴盼文虎回故乡’好。”于是,我按照魏导的修改意见讲述了这个故事。事后想想:“唯恨”的“恨”在古义里有“遗憾”的意思,所以最后一句还是可以讨论的,但魏导对艺术精益求精的敏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我受益非浅。
        采访结束后,我在收拾照片、资料时,中指不小心被玻璃橱窗割去点皮,起初没感觉,后来出了不少血,隐隐痛起来。魏导发现了,很着急问:“哪里割的?”我说:“没事。”魏导冲大伙说:“要好好宣传一下老师啊。”第二天,魏导又打电话询问:“胡老师,你的手怎样?……”我说:“魏导,真的没事。”我眼眶里忽然有一种温热的东西……
            

           上图为作者与魏宝和编导(右二)在侨育中学拍胡文虎陈迹合影
通联:(364112)福建省永定县侨育中学    电话:0597—5581876
[作者简介] 胡赛标,福建师大中文系毕业。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闽西文学院聘任作家,永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永定县政协委员,《永定文史资料》编辑,高级教师。
1990年开始文学创作,曾在《微型小说选刊》《短篇小说》《儿童文学》《中国校园文学》《国际日报》《美国侨报》《新语丝》《华人世界》《名人传记》《中国旅游报》《人民政协报》《教师报》《长江日报》《海峡都市报》《福州晚报》《炎黄纵横》《福建老年报》《福建侨报》《客家》《环球客家》等发表文学作品40多万字。作品曾几十次获新浪网、人民网、《中国校园文学》《福建文学》等举办的全国性征文一二三等奖。有散文作品被海峡卫视、梅州电视台、龙岩电视台制成专题节目,选入龙岩市期末统考试题、《新课程》。作品集《九级半的土楼村》曾获“中国当代校园图书奖”、第三届“闽西文化奖”。小传收入《小小说作家辞典》《全国中学教师作家十八家》。长篇纪实散文《一座楼的客家》由中国国民党吴伯雄主席题写书名即将出版。
胡宏言:“行贵精进,言贵简约”
涌田博客:http://blog.sina.com.cn/jtgs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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